难道,这就是他愿跟着我的缘故?
虽有些牵强,却也不无可能,毕竟,他的娘亲就是他最在乎和最想要保护的人,而我能够给他想要的一切,平静、祥和,衣食无忧。
足矣。
风一娘念叨着:“今天青菡那丫头怎么还没来?”一边扬颈“顾盼”左右,似乎在寻找青菡的身影。
“她……经常来么?”我有些疑惑,不禁挑眉问道。
“是啊,那丫头可乖巧了,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我这个老婆子,陪我聊天,还给我绣漂亮的枕巾和床罩呢……”风一娘说起青菡时满面堆笑,“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就喜欢刺绣,而且刺得一手好绣,殊城多少姑娘争着要我的刺绣……可是,自我眼睛瞎了之后,便再也绣不了了……”风一娘说到此处时,那干涸的黑洞幽深,却又晶莹,似乎有泪要落下,额角的皱纹,两鬓的白发让这个不满四十的女人看上去苍老如六十的老妪,只听她轻轻叹口气,半天未说话。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所以只是陪着她沉默。
“不过……”少顷,她的眼睛又似是有了生机,“自青菡那丫头来了以后,她整日陪着我练刺绣,还手把手地教我如何盲绣,她可有耐心了,一遍又一遍地教,一教就是几个月,现在我又能刺绣了,青菡那丫头说我绣得可好了,一点也不逊于当年……”眼角的皱纹飞扬着,尽管依旧白发苍苍,我却感觉她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小姐不信么?”风一娘见我没有应话,以为我不相信,忙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我去拿给小姐看……”说罢,又摸索着进屋了,只一会儿,拿出几个绣帕出来,很宝贝的双手捧着,颤颤巍巍地呈现到我面前,我接过一看……
这是什么?西方油彩?还是我拿倒了?
我又反过来看,还是瞧不出所以然来。
“小姐,这幅‘碧荷连天’,我足足绣了半个月,青菡那丫头说我绣得可好了,跟真的一样,莲是莲,叶是叶,千姿百态,栩栩如生……”风一娘兴奋地介绍着。
哦,原来她绣得是荷花……
青菡这丫头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
“风儿也说绣得好,他很喜欢,还让我给他绣个荷包,让他随身带着呢,那孩子,从来不带这种玩意儿的……”风一娘一脸幸福的笑,“小姐觉得怎么样?”
原来风一也有说谎的时候……
“呃?”她在问我吗?
“小姐觉得不好看吗?”风一娘一脸期盼的“看”着我。
“好看……”看着她一脸明媚的笑脸,我情不自禁地脱口道。
风一娘笑了,像孩子一般……
看着她这样纯粹的笑颜,我也不禁受到感染,唇角轻扬,笑,发自内心的……笑过之后才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这么些天的痛苦和哀伤仿佛一扫而空,心灵的天窗重新打开,新鲜空气透进来,明媚的阳光透进来,我浅闭目,深呼吸……
明天会更美好……我告诉自己。
“唉……”风一娘突然轻叹口气,目光“投”向我,“青菡那丫头真是个好孩子,如果能做我的儿媳妇该有多好……我几次探寻她的意思,她似乎对我们家风儿颇有好感,但她是个羞怯的孩子,我每次逗她,她总说她做不得主……”
“为何?”
“她说这事得由小姐说了算……”
“我?”我惊住。
“是啊,她说跟小姐是好姐妹,以前都是小姐说了算,现在也是……”
“可这是她的终身大事,我如何说了算?”我微微挑眉,这丫头怎么把难题丢给了我?
“是呀,我也是这么说……”风一娘轻叹口气,秀眉微蹙,“可是,那丫头执拗得很,她说,如果小姐答应了,她二话不说,就嫁了!”
这是什么话?
青菡是我的姐妹,并非我的丫鬟,今日如果是玄月如此,倒还说得过去……
风一娘正满怀期待地等着我的答复,每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我便不忍说出令她失望的话……可是,此事,我真做不得主呀……
青菡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
没办法,寻思着,我只得问:“那风一怎么说?”
“那小子?”风一娘扬眉,“他能得到青菡这样又温柔又体贴的女孩子,自是他的福分,他怎么会不愿意?”
“你……”我迟疑着,“问过他了?”
风一娘一扬手,“那还用问吗?”
我轻轻吐了口气,看来还没问过风一……那么,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丢给他好了……
“大妈,这是件大喜事,我求之不得呢……”我伸手抓住风一娘微微粗糙的手,紧一紧,“只要风一开口说一个‘好’字,我立即吩咐下去,办……喜……事!”
“当真?”风一娘眼前一亮,忙起身,就着我的手下跪,“老身谢过小姐!小姐真是个大好人!”
“快起来!快起来!”我忙拉她起身,故意板起面孔道,“您老是我的长辈,若总是这么跪我,会折我寿的!”
风一娘忙起身,螓首微垂,有些慌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