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用力搂住我的腰身往回拉,他挥剑的手臂稍稍迟钝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的间隙,他的腿便中箭了!
我感到他身体撼动了一下,可是,手臂却更用力地抱紧我……
“放开我……求你……”此刻,真正是生不如死了,我只求一死。
“不!”大王子执拗得过分。
深吸口气,再吸口气,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他,脚步一个踉跄,我向悬崖中跌去……
有什么东西勾住我的手臂!
我抬眸看过去,竟是大王子的软剑,此刻正如藤条一样纠缠着我的手臂!
他没有了剑,如何击退那如雨的利箭?
“放开我!”我怒道,真想骂他笨蛋!
那么聪明的人,莫不是打架打坏了脑壳?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他不知道这样会害死自己么?
“不!”大王子执拗得像个孩子。
就如当年,我开导小少爷,要他放弃我时,他执拗地说,不,我就要衣衣,我只要衣衣!
他们竟在这一刻融合……
我看到大王子闷哼了一声,显然又中了一箭,他的脸色泛白,额角有大滴的汗流下,可是他依然执着地不放手,亦如那个在凤鸣山的雨天,他刨胭脂的坟墓时,那执着而专注的眼神,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重要、最神圣的事……
“放手……”我开始拼命挣扎,想摆脱他的援手。
大王子额上的汗在一滴一滴地滑落,可是他的手却越揪越紧,手心,隐隐磨出血来。
“兰雅!”我吼出一个名字,“你还没有找到她!”
大王子愣神了一下。
“不能死……”我眼神渐渐迷茫,可是依然深深地注视着他,“去找……她……她没死……去找她……”放手吧,快放手吧……
痛麻痹了我,呼吸越来越紧,心跳越来越慢,我想,我快死了……脑中掠过一幕幕难忘的画面,包括我没有完成的远大抱负……那么多人和事,我最怀念的莫过于宣亦晋和小少爷……
他们在哪里?
或许,不久我就能见到小少爷了……
思及此,我的唇畔慢慢浮起轻淡的笑靥……
大王子果然松了手,可是,当我在空中快速飞翔时,当冷风割伤我的肌肤时,我突然感觉腰身一紧,余光中,我看到一双带笑的眸子,柔和的眸子,好看的笑容……我想,我是梦到宣亦晋了,他还是在我临死前来看我最后一眼了,我笑了,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晋,你来了……”然后,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肩头。
飞翔,飞翔……我终于体会到了飞翔的感觉,像鸟一样自由翱翔在天地之间,很短的过程,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正如这世上的一种鸟,它一生只会落地一次,而这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我这一刻明白过来,人,就是这样的一种鸟,一生只落地一次的鸟。
我在心中默默数了十秒,没有落地,再数了十秒,还是没有落地,我想,这个深渊真是深不见底,摔下去应该成稀巴烂了吧?
我希望我这一刻晕倒,待会儿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周身是弥绕的云雾,我们如置身云端的仙子,我想,不会再有人在面对死亡时还有我这么乐观的心情,还顺道欣赏一下美景……
“噗通……”水花四溅,冰寒侵体,我瞬间失去意识。
“咳咳……咳咳……”我在咳嗽,很轻微的咳嗽,可是却是真的在咳嗽。
莫非,我还没死?
不可能!
我就算没摔死,也该淹死了!
胸口还在痛……
我挣扎着睁开眸子,却对上一张放大的脸,黑漆漆地眼睛因为看到我醒过来而染上欣喜,“你,你……你是人是鬼?”我的声音沙哑得不行,说话的声音像砂皮摩擦墙壁的声音。
“废话!”那人退开,躺在我身侧,重重喘气。
天,莫非刚才跟我一起飞翔的不是宣亦晋,而是大王子?
否则,他此刻躺在我身边就显得说不通了……
难道我们两个一起死了?
我没有力气爬起身,只得睁着滴溜溜的眼珠飞快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好漂亮,像热带雨林,植被都长得异常茂盛,莫非我们穿越到了欧洲?可是,不远处,有个深潭,潭边弥漫着清淡的雾气,潭中却蓄满深不见底的冰水,貌似就是我们掉进去的深潭……
真难想象,大王子是怎么将我从那个潭里捞出来的,尤其他的腿上还中了两箭……我垂眼看去,两支箭,一左一右,方位也相差无几,还挺匀称……
思及此,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大王子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我“哈哈”大笑起来,不理会他异样的目光,我躺在地上自顾自地狂笑,发自内心的狂笑,淋漓尽致。
大王子先前只是哧笑一声,没有再问我笑什么,而是支着上半边身子看着狂笑不止的我,有些莫名,有些神伤,又有些释然,忽然,他也大笑起来,跟着我一起大笑,我却愣住了,止住笑,问他:“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