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轻微的笑意,看来我们离大功告成,不远了!
我找了一圈,都未见到他的人。
难道他又出门了?
我问一凡,他说没有,爷估计又躲在后山喝酒。
后山?
我从未去过那里,根据一凡的指引,我绕到后山,此刻夕阳西斜,映照在半山坡闲花野草,萧瑟落叶,大槐树下侧躺着一个身影,单手搁在微曲的膝盖上,手中握着一个酒瓶,时不时仰头灌一口,他喝酒的样子就有如这枯黄的落叶,有着无尽的萧条,孤独的身影如同形单影只的江湖侠客。
我的脚步微微顿住,不知该不该向前,毕竟前方是属于他的小天地,我从来不喜欢涉足别人的隐私。
也许,我该明天再告诉他,或是等他心情好点的时候……
思及此,我转身离去,身后突然窜出一个长长的身影,貌似于蛇的样子,我心上一惊,“呀……”尖叫一声。
蛇“嗖……”一声钻进草丛中,不见了,与此同时,四皇子却抬起头来。
既然被看到,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装视而不见,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打招呼:“嗨!”
四皇子没有理我,径直喝酒。
我讪讪地笑笑,没有离去,而是在他身旁坐下,告诉他金算盘寄到的劲爆消息,我轻声叙述,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并无太大的喜悦。
“喂,你听到没?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我用手在他面前招了招,他的目光有些呆滞,笔直笔直地看着前方,我不确定他有听进去我的话。
“四皇子!四皇子!”我伸手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
此时,夕阳正慢慢下沉,低垂下去,只留最后一丝类似红线的晚霞,飘荡在天际,如女子发端的一段红菱,四皇子看在夕阳发呆,一动不动,如凝结的木雕,有风拂过,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向腮后,露出清瘦而冷傲的面孔。
夕阳映在他眼底,掠过一缕红线,如我拇指上的扳指。
神奇的是,自从戴了这个扳指,我感觉体内的毒完全被镇压了,由先开始的寒彻心扉,到后来的阵阵寒意,再往后,只偶尔会感到不舒服,而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我开始相信,它是我的福星。
那个时候,我忘记了一句古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锅之所伏。
我同样忽略了一件事,我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
“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声的……”我见他盯着夕阳回不了神了,忙说,“那你慢慢欣赏吧,我先走了。”说罢,起身离去。
手却被拉住……
我一愣,回过头去,他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将酒瓶伸向我,他问我:“要不要喝?”却没有看着我,而是,直直地盯着夕阳,直到那最后一抹红线也撤去。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重新在他身边坐定。
就着他喝过的瓶口,我饮了一口,然后还给他。
他接过,也饮下一口,再递给我。
我们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喝酒,直到我的头有些晕陶陶了才止住。
“这么好的消息,你都不感到开心吗?”我好奇地问,“这可是离你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如果除去亦殊,宣亦晋跟亦陌一定会互斗,不管谁强谁弱,定是两败俱伤,届时,就是你绝地反击的最佳时机,大王子还欠我一个人情,他承诺我可以提出任何条件,我一直保存着未用,就是等这一天,可以帮你请求援助……”
“不需要!”我尚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厄……”我愣住,“虽然宣亦晋跟亦陌会两败俱伤,但是以你目前的实力仍无十足的把握取胜,必定要有人援助才行……”
“我说了……”四皇子突然转向我,目光瞬间冷凛,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我能看出他在压抑着怒火,却不清楚他何来的怒意。
“四皇子,我知道你对大王子一直颇有成见。”我的脸色也禁不住沉了下来,“但是此刻不是赌气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因为你对他的个人成见而对这一步关键的棋视而不见……”
“别说了!”四皇子恶狠狠地瞪着我,“别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他可以帮你……”我锲而不舍地说。
此刻,天色沉了下来,天空中只有淡青色的昏色,如劣质墨汁混着水滴落在宣纸上的颜色,淡淡的黑杂着水气。
他一把将我拉近,近得可以看到他眼底猎猎燃烧的火苗。
从未见过淡漠而冷静的四皇子有如此激烈的一面,我想他是醉了,因为我自他眼底看到鲜红的血丝,只听他说:“怜衣,我从不曾像此刻这么希望你只是个平凡女子!”
我轻轻地笑,唇角飞扬,带着嘲讽:“若我怜衣真是个平凡女子,又如何入得了四皇子的眼?”又如何会让你处心积虑地靠近?甚至是“三顾茅庐”?
那一瞬,四皇子的眼神黯淡下去,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他的手缓缓自我手臂上滑落,重重跌倒在树根处,望着悄悄蒙上星子的夜空,他喃喃自语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轻而淡,却透着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