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亦晋一定很伤心,很痛苦……
我应该感到幸灾乐祸的,可是,我笑不出来,想到此刻站在他身边为他端茶送水,柔声安抚他的人一定是红颜,而此刻,落希却坐在我身边……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幅画面。
落希的目光始终凝视着我神色恍惚的样子,他的声音越来越慢,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我只顾着发呆,完全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
“衣衣……”他在唤我,我没有听到。
“怜衣……”他提高音量,我才猛地醒过神来,由于太仓促,我抬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事?”
“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他狠狠地盯着我,似是要将我的脸戳个洞,唇角上扬,似笑非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我被他狠厉的目光蛰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对于你,算不算好消息?”他一字一句咬了出来,似乎要将这每一个字都咀嚼透,然后吞入肚中。
我脸色微白,愣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一点喜悦的情绪都没有?”他步步相逼,靠近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我扯动着唇角,“我该有什么样的喜悦情绪?”
“比如……”再靠近,近得连彼此脸上最小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显然是没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我,“微笑。”他漂亮的唇上扬,示意我看他,“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尽管不忍心打击他,我还是不得不说:“你那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是,皮笑肉不笑……”说罢,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他没有笑,而是一脸阴沉地看着我,渐渐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我的笑容僵硬住,再也笑不下去了。
“为什么你一听到宣亦晋的名字,整个人就魂不守舍了?”他一把扣住我的下颚,问得很轻很淡,与他锋利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端,惊疑,“有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落希冷讽,“看来你还真是投入……”
我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撇开头去,不理会他。
“是吗?”落希将椅子拉近我,“那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
我无所谓地耸肩,“好,你问。”
“如果当初不是亦寒在跟我争你,而是宣亦晋,你会选择跟随走?”他还是执著着这个问题不放手。
“你。”我几乎是毫不犹豫。
因为宣亦晋不要我……但是,我不笨,不会真的这么说。
“真的?”他乌云密布的面上终于裂开一条缝隙,一线阳光穿透密密的乌云,劈开一道明亮的天地!
“嗯。”我点点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他傻乎乎地追问。
“当然是因为你对我好……”我握住他的大掌,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很有必要的,我总不能告诉他,当初是因为孩子才跟他走的吧?
但是,现在,我庆幸当初选择了跟他走。
他是一颗被污泥掩去光泽的明珠……我很开心是我发现了他的好。
落希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没有方才那般可怕了。
唉,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爱听好话的,真是无奈啊……
墨终于干了,我小心翼翼地收好画,估计落希不懂画中深意,只见到一群人跪拜四皇子,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
将画装好,我对落希回眸一笑,“再过上两三个月的样子,这幅画就能送出去了……”
“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落希忍不住好奇。
我对他眨眨眼,但笑不语。
如果我现在送给亦寒,他当时不会觉得什么,直到真的发生了那个一模一样的场景,他才会惊觉其中的玄妙……到时候,定要来烦我!
我才不会无缘无故为自己找麻烦呢……
我不说,落希也就知趣地不问。
洗漱好,脱了外衣,只剩内衬,我们并排躺在床上。
只是今天心情有些复杂,没有习惯性地钻进他的怀抱,而是目光直直地瞪着床顶,睡姿也挺立而僵硬,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发呆,心口有些莫名的堵……或许是为宣亦晋感到可悲吧?
曾多少次,我想问他,被一个承诺束缚一辈子,值得吗?
如果,他此刻后悔放我走,要我回到他身边……我会怎样?
不!狠狠摇摇头,不要想!我不该睡在落希身边还存在对宣亦晋的心思!这对落希不公平!
不知何时,落希缓缓伸过手臂来,穿过我的颈项,拨开纠缠住他手臂的长发,直到他的肌肤与我颈子上的肌肤毫无阻碍地紧贴在一起时,我微凉的心才感到了丝丝暖意,忍不住往他温暖的怀抱里钻去……
落希倏地圈紧我,异于别的夜晚,今夜,他显得异常紧张,搂住我的手臂在颤抖,很轻很轻的颤抖,几乎感觉不出的颤抖,可是,就这么轻微的颤抖便轻易泄漏了他的紧张……他在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