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你身子虚弱，快点躺下……”落希冲过来，半搂住我的身子。
侧了侧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碰触，依然巧笑兮倩，温柔道：“还没用膳吧？待会儿桃然会送来午膳，如果不嫌弃，就一起用膳吧……”
“衣衣，求求你，不要这样……”痛苦、内疚，充斥着落希血红的眼，“衣衣，你骂我，打我都好，就是不要这样……”他一把抱住我。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回抱他，只是安静地任他抱着。
不要这样？
那要怎样？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样他就不会娶塔塔尔公主了？
这样我的孩子就会回来了？
可是，不可能！
那么，我还能怎样？
不想表现得像个失了心智的泼妇，想保留那仅剩的一点尊严……这样也不可以吗？非要我表现出狰狞、狼狈的一面，他才甘心吗？
可惜……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傻瓜，几天不见，你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自他怀中抬起头，柔柔地注视着他，目光有些茫然地穿过他的面，笑容依旧，水袖轻轻拂去他面上的尘埃，“看，脸上都脏了……”不停地给他擦拭，力量适中，动作轻柔。
“衣衣……”落希心疼地凝视着我，“衣衣，孩子没了，你要面对现实……”
“孩子？”我按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如既往的笑，“我们曾经有过孩子吗？”
“衣衣，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
“我会很乖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调皮地看着他，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长长的一声‘哦’，然后是良久的停顿，眼波微转，调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欺负新人？不会啦，我做姐姐的怎么会欺负妹妹呢？”
“衣衣，我并不想娶塔塔尔公主的……”落希试图解释。
“听说，塔塔尔公主又漂亮又可爱，为什么不想娶？”我娇笑着打断他的话，食指轻轻点了他的额头一记，“你傻了吧？”
“衣衣……”看着越发失常的我，落希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又由铁青转为死灰，“衣衣，衣衣，你知道吗？当我听瀚辰说我们的孩子没了时，我有种当场遭雷殛的感觉，第一个想到就是你，担心你会受不了，会崩溃，所以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我以为你会伤心，会哭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他拥紧了我，“这样的你让我更心疼，衣衣，痛苦就发泄出来吧，憋在心头会憋坏身子的……”
发泄？
我苦笑，如何发泄？我又该对谁发泄？
自作孽不可活！
我能惩罚的只有自己，能发泄的对象也只有我自己！
是我，是我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我怨不得任何人……
“衣衣……”他灼热的气息喷拂在我耳际，我却只感觉到丝丝寒意，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给我温暖的感觉了，即使他将我拥抱的如此紧，“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要你健康而幸福地活，孩子，我们可以以后再要……等你身体好了之后……”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要你健康而幸福地活……
或许，我能健康的活，但一定不是幸福的。
孩子，可以以后再要……
以后？
再也没有以后了。
有一线清泪滑下眼角。
我以为我的泪已经流尽了……没想到，干涸的泉眼，还有残留的泪水。
这是第二次，我为他流泪，第一次是在崖底，当他被变态神医当狗一样拴住时，我哭了。
而这次，是我为他的落的第二次泪，也是最后一次。
我将头埋入他怀中，将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直到我的心神完全平定下来，我才缓缓抬眼看向他，柔柔地笑：“好，我答应你。”
落希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我能感觉到他重重松了口气。
我不是君子，所以我的承诺可以不算数。
帮他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体贴道：“看你，明天就要做新郎官了，还这么颓废的样子，快回去梳洗梳洗，今日早些休息，明天才有精神……”
“衣衣，我以为你会强烈反对我娶塔塔尔公主。”落希唇角终于有了笑意，如获重释，“现在我放心了……”
“我怜衣可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女人，寻常人家都可以三妻四妾，何况是帝王之家？”我脸上的笑容快僵硬成一个雕刻的弧度，“皇帝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将来还会有若干的女人住进这宫殿，我若是要吃醋，岂非整日被泡在醋坛中了？”我故作幽默地笑。
落希却未随着我笑，他一脸正色，“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塔塔尔公主是除你之外最后一个女人！”
是吗？我微微冷笑，有了一个，便会有第二个，有了两个，便会有第三个，甚至更多……
我已经不再相信男人的话了。
就在此刻，桃然带着两个丫头推门而入，看到落希时，纷纷请安。
两个丫头手中端着我的午膳。
“落希，在这边用餐吗？”我客套而生疏地问，面色淡淡，“如果一起吃，我就让她们加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