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惊慌？”手中的匕首逼近，紧紧刻在我的脖子上，有血丝溢出来。
“为何要惊慌？”我挑眉。
“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能令你感到慌乱，死亡也不能吗？”匕首再逼近一步，“要知道，我现在只要动一根指头，你便没命了！”
“我知道。”我不敢多说话，生怕喉咙颤抖的频率过高会惊动了匕首。
只是，死亡对我这种亡命之徒来说，从来不陌生。
“你要知道，我并不比五皇叔仁慈！”他是指宣亦晋险些掐死我的事。
我“咯咯”笑开，冷讽道：“当然，我从不怀疑！而且，你比他更擅于伪装！”
“你真不怕死？”亦陌的眸子冷了下去，杀意闪过。
我对他微笑。
如若怕死，便不会站在这里对你笑，而是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是我真不怕死，而是我知道……“你不会杀我。”镇定的口吻。
亦陌大笑出声，道：“你以为我会因喜欢你而对你下不了手吗？”
“你喜欢我吗？”我反而疑惑了。听他口吻，似是喜欢我来着……
亦陌脸上顿时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我笑：“亦陌，你把刀子拿开点，我就告诉你。”
亦陌看着我，微微犹豫，还是放开了手。
我伸手抹掉脖子上的血迹，平静地看着亦陌，“因为你此刻不宜与宣亦晋正面冲突，所以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可是，你如若杀了我，宣亦晋定然要起疑，到时事情闹大了，便一发不可收拾……相信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会比我更清楚……”只见亦陌眸光一紧，肃杀的气息蔓延开，烛火又肆意地跳跃起来。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烛光，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烛火跳跃不定，原来那是亦陌情绪的波动……可惜，他不动声色间，隐藏地很好，让我丝毫未觉。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亦陌紧紧盯着我。
我笑：“当然。”
“说来听听。”
“我应该告诉宣亦晋碧荷有个好姐妹叫袭儿，曾在老夫人身边当差，有一次，犯了严重的错事，被老夫人责罚，她羞愧难当，竟上吊自杀了！碧荷得知此事，便认定是老夫人害死袭儿的，所以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终于找到机会……”我缓缓道来，眼中流光溢彩，“如此这般说，纵然宣亦晋向老夫人探话，也不会有任何收获……老夫人何其聪明之人？一听袭儿这名字便明白过来，又怎会将当年已尘封的秘密再度刨开？血淋淋、赤果裸的暴露在人前呢？”
亦陌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中闪过各种情绪，慢慢地，他的手抚上我的面颊，拇指轻轻磨蹭着我细腻的肌肤，眼中竟闪过不易觉察的疼惜，“怜衣，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孕育出你这般的女子？”他缓缓将我拉近，眼中的狠厉撤去，只剩平静，如清澈的溪水，汩汩的流，在烛光的映衬下，竟似有水纹荡过去，“原本我不能理解五皇叔为何对你另眼相看，为何对你放不了手，因为你是如此平凡，平凡的淹没在人群中，仿佛不存在一般……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你有一颗玲珑的心和敏锐的眼，你会分析人心，剖析人性，你知道别人需要什么，也能巧妙地利用人性的弱点……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总让人感觉你洞悉了一切！任何人、任何事，无处藏匿！”
我心头隐隐震撼，为他敏锐的眼神和精辟的分析，不禁宛然一笑，道：“二皇子见笑了，与您相比，怜衣不值一提！”我欠欠身，“如果这里结束了，请容我告退，想来是太闷的缘故，伤口现在特别痒……”我螓首微垂。
“她的死……”亦陌问。
我抬眼冷冷地看着他，少顷，面无表情道：“自杀。”
亦陌唇角闪过笑意，道：“走吧。”
我莲步轻移，提裙而出。
穿过那深而长的过道，推开厚重的铁门，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我才感觉自己是回到了人间，深吸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石门，亦陌还没有出来。
我微微冷笑，那才是个真正厉害的主儿。
臾时，我还以为他当真是对碧荷心慈手软，看着碧荷曾伺侯他额娘的份上，不忍伤害她……原是怕我在问出真相之前，一个不留神，将她的小命玩完！或许，杀她并非他所愿，只是局势当前，他不能让碧荷活着，他不容半分威胁！
只是他没有杀我。
我并没有松口气，因为我知道与他的大事相比，我不过是个小牺牲！
就如那成妃一般，是无辜的牺牲；就如那袭美人一般，是必然的牺牲！
他之所以现在没杀我，是因为今晚不能杀，在宣亦晋面前不能杀，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杀，因为我始终是个威胁……既不能为他所用，便要毁之！
青菡呢？我东张西望地找了好一会儿，发现四下无人。
该不会是这丫头无耐性枯等，先回去了吧？
虽是这么想着，却依然有种不好的情绪缓缓浮上心头，我怀着踹踹不安的心，匆匆赶回房间，房中只琳琅一人。
“琳琅，可有看到青菡？”我急切地问，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