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走,我偏不走!”小如高扬着精致的下巴,对我置之不理。
“姑娘是自己走,还是我派人请你出去?”杯子放下,我双手交握,从容不迫地开口,显得气定神闲,但是在场的二人皆知我并非随口说说。
小如脸色一沉,隐隐闪过不自然的红晕,愤愤一甩水袖,离开。
身边的吴妈却突然跪倒在地,猛磕一个响头,颤声道:“老奴谢过小姐!”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忙扶住她。
“小姐与高皇后气质无二,皆是不凡之人,老奴这等年纪还能遇到小姐这样的主子是老奴三生有幸!老奴定当效忠主子,绝无异心!”吴妈说得铿锵有力。
我一愣,不曾想到,击败了小如美女,却还意外收获了一名忠心的仆人。
“吴妈,快起来说话,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磕磕拜拜的……”我面孔一整。
“是,小姐。”她的态度不似往日的淡漠,而是异常恭敬。
“坐吧,这里没有旁人。”我一指身侧的石凳,示意她坐下,待吴妈坐定后,我才问,“玄月的身子如何了?”
“小姐放心,老奴明日便让她来见你!”
“没事。”我摆摆手,“她没好,就让她歇着,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事事要人周全着……何况,我身边有吴妈陪着就好……”我对她轻轻一笑,吴妈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回视着我,眼中有着敬意,额际的皱纹深了一道,眼角却轻轻扬起,竟是微微一笑。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吴妈的笑,竟还带着点生涩。
自吴妈说了让玄月明日便来见我的话,果然,第二日,玄月便过来了,尽管瞧着我还有些胆怯,做事也显得异常小心,但既然敢于来面对我,那便是好事,我想,慢慢来,她总有一天会释怀的……
第二个不速之客是亦陌。
我无需问,都知道他是如何寻到这儿来的……定是小如那丫头使得坏!
想用亦陌勾引我?
未免低估了我!
那一日,风和日丽,天气晴好,凉风习习,我同样在顶楼作画,似乎已养成一种习惯,每天午后,我便要跑上来做一副画,无论是人、是景,最终都会得到真实的印证。
而玄月依旧每次都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看得多了,她便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对我的态度不再随意,而是恭谨有加,视我如神人一般。
对于自己拥有这样的奇异能力,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越发担忧……
因为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将为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我再三嘱咐玄月,此事切勿告诉任何人!
玄月说,她只告诉了吴妈……不过,吴妈并不相信。
我轻轻吐了口气,不信就好……
笔下如飞,一幕山水,一对人。
“小姐,这画中女子分明就是你!”玄月惊喜,迅即,又蹙起眉头,有些困惑地问,“这个男子是谁?瞧着不像爷……”
画中二人,并肩而立,女子一身素淡的轻衫白裙,有风拂过她散落的青丝,推挤着她宽大的衣袍,隐隐现出优美的颈和体态玲珑的蒲柳之姿;男子一身淡白的素袍,身姿挺拔,迎风而立,泼墨的青丝在风中张扬,姿态傲然,侧面轮廓却柔和,看着身旁的女子,淡淡地笑,眼中有着掩不去的疼惜……
这画中男子自然不是宣亦晋,而是亦陌。
只是,他来做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按住额头,突然涌上一股疲倦之意,便对玄月挥挥手,有气无力,“玄月,我乏了,去把昨天睡的藤椅搬上来吧……”
“哦……”玄月不放心地凑过来,“小姐,你真的没事吗?最近看你越来越无精打采,是不是病了?要不奴婢去寻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我摇首,“只是乏了……”
“那好吧。”玄月轻轻叹息一声。
“以后就一直放在上头,别搬来搬去的了……”我闭上眼睛,轻道。不知为何,最近越来越困乏,尤其在每画完一幅画后,我都感觉如大病了一场,冒虚汗,呼吸紧,浑身乏力,似是下一秒便要晕倒过去……
莫非,这就是道破天机的代价?
只少一会儿,玄月便搬来藤椅,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让我躺好,轻轻为我盖上薄衾,才退开一步,柔声道,“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嗯。”我微乎其微地点点头。
闭上眸子,我静静感受清风拂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毛孔舒展,轻轻的呼吸着,我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丝丝凉意,我忍不住将薄衾往上拉拉,身体往衾被里蜷了蜷,低低沉吟了一声,真舒服……真不想醒来……
突然间,呼吸中有着浓郁的花香,直冲鼻腔,我感到隐隐不适,眉心微蹙,撇开头去,耳边有着轻浅的呼吸声,少顷,一片花瓣落到我额际,微凉、带绸的触感,淡淡的馨香。
我伸手拂去额上的花瓣,轻叱一声,“玄月,别闹了!”
上头响起一声笑,短促、低沉。
我蓦得睁开眼来,一个男子俊逸的面庞近在咫尺,赫然是亦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