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总算是知道高皇后与宣亦晋是怎么回事了。
这高皇后,乳名凝香。
她与宣亦晋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两小无猜,这原本是被世人羡慕并祝福的一对金童玉女,可是,宣亦晋淡泊名利,凝香却是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注定他们彼此的错失……
各朝各代,必定会有一个受人瞩目,受人拥护的人物,殊日国也有,那就是宣亦晋!可是,老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将皇位传给了软弱无能的大皇子,朝中不平之声如潮,不断振荡着大皇子原本便不稳固的帝位,有臣子敢公然顶撞皇帝,有大臣在朝上甩奏本而去,甚至连宫女也敢刻意怠慢初立的皇帝……朝外不断有藩王闹事,要土地,要军队,姿态嚣张,丝毫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皇帝也曾拿几人开刀,企图“杀鸡给猴看”,可是,不但效果不佳,反而适得其反,众人叫嚣得更厉害了,改立皇帝、拥戴宣亦晋的声潮一波盖过一波……这时,凝香便鼓动宣亦晋谋权篡位,顺应民心,宣亦晋不但没有答应,反倒全力协助大皇子,动用自己强大的军事力量,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压制住骚动的众藩王,取最猖狂藩王的头颅,悬挂至城门之上,以此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如若再肆意挑事,便是如此下场!
在宣亦晋的倾力协助下,朝中的局势才渐渐趋于平缓,大家面上敬重的是皇椅上的皇帝,心底真正钦佩的却是宣亦晋,钦佩他博大的胸襟和惊人的气度,明明触手可得的皇位,无需扫平重重障碍,无需腥风血雨地厮杀,他只需缓步走过去,坐下,那便是他的……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可是他,不屑。
宣亦晋与大皇子感觉很好,他从未想过为了皇位而与兄弟骨肉相残,他的善良,在某中程度上,是对的,可是,他却因此失去了凝香。
就在宣亦晋忙着帮皇帝扫除障碍时,凝香也在忙,却是忙着施展美人计……
凝香在两个男子之间巧妙地周旋着,对皇帝的勾引总是欲拒还迎、点到为止,既暧昧,又不让他得逞。
到了皇帝选秀之日,凝香很自然地被编排至其中,直到这时,宣亦晋才知二人早已暗度陈仓……
宣亦晋既心痛又愤怒,大声质问凝香,为什么?
凝香却笑说,谁做皇帝,我便嫁予谁。
为何?宣亦晋问,名利对你就如此重要吗?
凝香说,你不懂,我要让母亲面上有光,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个见不得人的小妾,且是青楼女子,一生都活在人们的嘲讽声中,我要她真正抬头做人,我要别人对她点头哈腰,俯首称臣!
宣亦晋摇头,难道嫁给我会委屈了你,委屈了你母亲吗?
不!凝香柔柔地看着他,眼中却是满满的坚决,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不是皇妃的身份,而是,母仪天下的身份!
宣亦晋知她去意已决,却是紧抱着她不肯放手。
凝香,你爱过我吗?他轻声问。
凝香倚在他怀里,轻轻说,除了你,我没爱过任何人……
对这个心机深沉又野心勃勃的女子,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半分真半分假,我已分不清,只是替宣亦晋感到惋惜,在兄弟和女人之间,要他如何择决?
三年后,凝香经历了残酷的宫廷斗争,由先前一名小小的常在终于爬上了皇后的宝座,且育下一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皇帝甚宠凝香,太子刚“哇哇”落地,皇帝便力排众议,当即封了八皇子亦缔为太子,瞬间掐断了无数人的梦想……
可是,红颜多薄命,高皇后在太子刚刚四岁时便染上重病,宫中百名御医无一人能医治,也无人能诊断出病根出自何处,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来越病重,却束手无策。
我想,也许是杀生太多,遭天谴了吧?
高皇后临终时,将宣亦晋招至床边,那个时候,皇帝才知晓,他们原是一对同命鸳鸯,痛悔自己抢了弟弟心爱的女人,可惜为时已晚……
高皇后请求宣亦晋答应她,扶持太子继位。
因为她知道,只有宣亦晋才能办到。
在她的祈求下,他无力拒绝这个他曾爱得痛彻心肺的女子。
故事大致如此。
这些并非都是玄月的口述,还参杂了我的想象以及推测。
原来,宣亦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子,而非为自己。
可是,那太子……如果是我那一日在老夫人“衾居”所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也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我知道了。”接过玄月手中放画卷的檀木盒子,我将它塞回原处,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手头的动作猛地顿住,我连忙重新打开那幅画卷,凝视着,沉吟着,渐渐地,渐渐地,嘴角衔起一抹深沉的笑意,或许可以这样……
宣亦晋不是思念高皇后思念得紧吗?
我何不就从高皇后下手?
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重获自由!
反正时间无多,拼也要拼了!
“玄月,高皇后的这件衣裳还留着吗?”我指着画卷上高皇后那身粉色罗衫。
玄月一愣,迅即回道:“奴婢不知,怕是要仔细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