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云府,主人云中祥是朝廷的三品官员,守着一份奉禄过日子,生活倒还过得去。云中祥是个中规中矩的文官,他不知道怎么去贪污,不知道怎么去受贿,事实上,正因为如此,朝廷多给了云家一份收入。当然,这份收入不是平白无故给的,从十七年前,朝廷就一直按时的将不少的银两送进云府的库房,正因为如此,云府才有如今的体面。
十七年了——
云大老爷不禁暗暗感叹,这十七年来的日子,他可没有少提着心吊着胆。
十七年前,天朝盛世,神台却横糟雷击。
云破方能月出,随着神台的倒塌,浮于空中,停留半柱香时间,而后消弥无踪。当朝国师联同朝中大大小小的术师整整研究了三个月,才确定,这突来的预警,到底为何。
天朝若想永保安乐,必须云破,才能见月出。
朝中三皇子,名为云破月。
云已破,月已有,却未能出。
当时,先皇下令,全国所有人口普查,共查出三十二名唤月出的女人,三人已亡,十一人年龄已愈三十,其余十八人皆非姓云。
于是,云破月出成了云破月初,云破,月初现。
十六年前,他刚满周岁的小女儿,便唤云月初。
于是,理所当然的云破月初,宣告着天朝的上空的乌云终将散出。先皇在十六年前,便为如今的祈王云破月定下了月初。
这十七年来,多出来的一份收入,全然是朝廷给月初的。
头上蒙着红盖头,云月初吞下了满肚子的话要说,她今年芳龄一十七岁,却离家,离开父母已经有十六年了。
一岁多,完全不懂事的年纪,她被送上齐山,交给师父齐山上人照料,十六年来,不识父母面,只闻家何处,却不曾真正的回家过。
师父说,一切皆是注定,该是回时,便是回。不到回时,莫强求。
好吧,她很有耐心的在等,一等就是十六年,她已经习惯了齐山,习惯没有父母,习惯没有兄弟姐妹。有了细心教导她的师父和师兄师妹们,其实,在不在自己的家里,反倒是不重要了。
结果——
爹娘来找她了。
找她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的时间到了,便是师父所说的,该是回时,便是回。
“可是,师父——爹娘是来迎月初回去的,为什么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奇怪。”临下山之前,她还曾经小声的问过师父齐山上人。
“你爹娘自是有他们的苦衷。”
“什么苦衷?”白嫩的小脸,晶亮清澈的眼儿,闪着,不解。
齐山上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爱徒一眼。
“月初,刚刚你爹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
“没有,娘抱得太紧了。”都快窒息了,哪有时间去听别的东西嘛。
“那让你爹再告诉你一次吧。”
然后——然后——再然后,她便上了花娇,直接从齐山抬下,连进云家都省了。
她是云月初,年仅十七,却已经是江湖上人人敬的“天听,”听天之语,能寻过去,看未来。上天的厚爱,并没有让月初肆无忌惮的去使用这样的能力。
祸从口出——人活在世,走一步,便是一步,如此才是踏踏实实,如能见到未来,清楚自己的未来,明白自己的人生。
那么,活着也不再具备任何的意义。
她不会随意的开天眼,看别人的过去未来,更不曾看自己的过去未来。
但是,却被十六年前的“过去,”迫得没有了自由身。
坐上花娇,抬向祈王府。
内城祈王府,庄严屹立,比一般皇亲府邸还在大上一倍的祈王府和高高的门额,可见祈王的地位与尊贵。
祈王英伟不凡,战功彪炳,天下女子对这样一个英伟男子莫不是抱持着心念的态度,闻其名,想其人,藏在心底,哪怕位卑不能陪伴祈王左右,只要,在午夜楚回,能唤一声破月也心甘。
七天前,朝廷发皇榜告之祈王将在七日后大婚,可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皇宫养生殿——
“皇兄,如此荒谬的事,你尽然信了十六年,”祈王云破月冷冷的瞪着坐于首位,身穿皇袍,身为当今天子的兄长。“而且,你还打算继续信下去?”
云决,当今天子,悠雅的放下手中白玉杯,笑着看向前方已然怒极的三弟,“破月,别急,并非你大哥我非得信这些,既是父王生前交代,咱们也不得不尊守,否则,父王泉下有知,岂非难以眠目。”
“那好——”云破月也不想再争什么,“请求皇上恩准臣弟改名。”
改名?
云决失笑,当然知晓自家兄弟心里在计较些什么东西,上一代出现的现像不能说明什么,天下,靠明君来打理,靠百姓来的互相维持,一切,皆是大家的努力,若是一个天像,便能说明什么,是否意味着,全国上下的百姓不干活,天天守在家里,也能衣食无忧。
当然不行——
不过,一切的预兆,他们还是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破月在意的是,硬生生的塞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到他的怀里,而且,霸占着祈王福晋的位置,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有任何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