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微微一挑,看向的是他盛怒的脸和紧握的双拳,他这是想打架吗?
“月初极有自知之明——”她不恼,不怒,不承认,不否认。谁能有她自己这般了解自己。
“你以为你的小命值几个钱。”她的怡然,看在云破月的眼里,更是让他火大到了极点,他恨不得上前用力的摇醒她,“那是战场,上战场之前,我说过什么话,你完全忘得一干二净了吗?看完之后,立刻离开,其他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暴吼,眼下的云破月,完全像一只暴走的狮子。
月初没有回话,却煞有其事的轻颔臻首,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月初并没有忘记王爷的交代,现在,王爷可以当月初已经离开了,”不管,不理,自然无事。
不过——她应了太后的请求,赶来南疆,为的就是助他平息战火,让百姓得以安然度日。如今她既然发现了一个可以轻易息灭战火的好法子,自然没有那么轻易的离开。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云破月的脸,因为她的话,又服了一层,“以后不准你再踏过战场半步。”
“这是要求?还是命令?”月初轻笑,因他的话。
“命令。”
真是有趣,他凭什么来命令她,“王爷,眼下最重要的是牢里的那个人,而非月初,如果王爷已经说够的话,不妨让月初云一趟地牢,解决一些事情。”
解决一些事情?
云破月眯了眼,她说的是什么话,他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不需要,如果你要留在这里,就回房去,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他会处理?她也想。不过只可惜,普天之下,天听仅有一名,月初没有开口反驳,她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无言,看在云破月的眼里,似乎成了顺成,他的怒气稍稍缓了些,不过,语气还是强硬的很。
他只是忘记了某些事情罢了,齐山上人的徒弟,岂会是寻常人,齐山上人的徒弟,又怎么会因为惧怕战场的杀戮而退怯呢。
他又怎么会想到,月初的武学修为,已经不是他云破月可以比拟的。
阴暗的地牢,迎面扑来的是浓浓的湿气和怪味,元帅府的地牢,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过了,南疆也太平了不少的时日,以往就算有人犯了错,也仅是责罚,不曾严重到非得关到地牢不可。
阴暗的光线,让人看不真切,死寂的空间,让人误以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经亡的。
龙耀麻木的靠在冰冷的墙上,手上脚上,皆已上了铐,他没想过要逃,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什么念头也没有了。
曾几何时,如此空虚。
他的一生,从他懂事开始,便沉溺于报仇之中,他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报复阿里服正那个老家伙,他的所学,他的所知,他心中,脑中,身体力所有充斥着的,只有杀死阿里服正,夺下射月国国主之位,让射月国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再无安宁之日。
如同他从小到大一般,不曾有过半天的安厅之日。
他的眼,不是黑色,他的瞳孔,是属于阿里的异色彩。那是不容改,不容变的,就算眼瞎,亦无法改变。
他甚至想过要挖掉这双见不得人的眼。
他娘是天朝人,一个温柔婉约的大小姐,却被阿里服正那老家伙以身份之便占为己有,生下了他。
他是出生了,娘却疯了。
没有人可以治好娘的疯病,十三岁那年,娘死他回到射月国,一切的报复才真正开始。野心真是好笑的东西。是的,他龙耀有着满腔的野心就是将射月国搞得国不成国,民不成民,他不曾想过跟天朝做对,那是他最爱的娘亲的国度,那是他曾经成长的国度。
那才是他的家——眼,一冷。不,他已经没有家。
地牢入口的声响,让龙耀回了神,异样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茫,哪怕只是阴暗的光线。
如同他的名一般——耀。
脚步声,不止一个。龙耀闭上了眼,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外,还来不及毁了射月国的元气,他便被擒。
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吗?
不,唇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一切,全都拜云破月身边的女人所赐,是她才让云破月轻而易举的打了胜战,才让他输到了如此地步。
来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阴暗的地牢,来的是云破月,左氏兄弟,和两个手持火把的将士。牢门,被打开,小小的牢房,照若白昼。
成王败蔻,便是眼前的局面。就算龙耀在射月国是如何的高高在上,在这儿,他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没有人会给他半分情面。
“龙耀——睁开你的双眼。”云破月低沉的嗓音,在这寂静的牢房之中,听来,格外的响亮。
龙耀睁眼,却不看他。
“射月国气候已尽,你身为射月国的国主,难道不曾为自己的百姓做何安排吗?”提着龙耀的人头,回送射月国,可是一份大礼。
龙耀轻哼一声,“射月国小,却个个强悍,杀了我,还会有下一任国君,到时,他们就更有理由找你麻烦,”寻仇,多正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