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青立在东宫阔大的门口,凝着满天暮色。
眼神中有着无比的寂寂和落寞——
这一片天,他曾经与她并肩席地,静静的遥望,那时的情景,就好像刚刚发生一般,每一刻都深印在他脑中;可又好像已经是好久远的事情,因为如今的他,与她已隔着几千里的距离,再见面,不知会是何时?
他不笨。
当然知道,当日在纳桑,她那番狠心的话,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她那么善良,骂人都不会,又怎么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心中,对她的爱,像钉子一般,捶刻在心,再也拔不掉了。他只会爱她更多,爱她更深。
所以——
他才坚决了认祖的决定。
因为暗香已经是纳桑国王的妻。
可是,他能看出来,她困在深宫,并不快乐。
他要解救她。
纳桑的国王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给不了她幸福。只有将她从那个牢笼中解放出来,她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才能拥有快乐和幸福。
可是,仅仅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是不能够将暗香从纳桑解救出来的。他必须拥有于纳桑国王同等的地位,同等甚至更好的力量,才有可能打赢这一场仗。
他们都不懂,土厥进攻,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赢得这一场抗御的战争,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实力,才能拥有足够的资格当这个东宫太子,将日接手整一个大月王朝。
这一场仗,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赢的。
深邃的眸中,透着冽冽精光。
入殿,挥手一扬,对外面的侍卫道:“把他们宣进来吧。”
而厚重的东宫大门外,早已矗立着几位精壮且精明的男人,每一个看上去,眸中都带着如太子一般冽冽的光芒,那是一种属于晨起,东方太阳的明朗眸光。
他们都很清楚,太子已经准备好,携着他们打下琳琅大月王朝的一片新天地——
冷府,西厢。
“娘,六哥现在在冷府吗?”暗香见娘亲对着沸开的热水出神,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再一次轻声问道。不知是否水气的缘故,娘亲的眼中有些湿漉漉的。
许久——
李秋容才缓缓收回了散开的视线,灰眸眨了眨,继续用沸水清洗着手中的茶具。略显苍白的唇启道:“你六哥,他现在已经贵为琳琅的太子,再也不是什么六哥了。”
她说话的声音轻柔而绵长,仿佛在述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般。然后,转身凝望着暗香,灰色的眸子中,聚敛了无数的清愁,直将暗香望得暗觉不妙,她才又开口道:“青儿喜欢你,对不对?”
水眸兀的凝大,黑色瞳孔闪烁不定,樱唇微启:“娘,您都知道了?”
李秋容淡定的扯起一抹淡笑,就像水仙花儿一般,柔和幽静,却隽带着一种永恒的媚世力量,“娘亲也是过来人,娘亲也曾经年轻过,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她说话时声音出奇的冷静,冷静得就像是在刻意的压制,不让人瞧出她的真心,不等暗香开口,她又缓缓的继续道:“我们跟东厢房的人,素来不怎么来往,可这两年里,青儿不断的奔走在东厢房和西厢房之间,对你呵护有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是在香儿你这。”
“娘——”
被娘亲识破,暗香唯有垂下螓首,仿佛是自己做错事一般轻呼。
“香儿——”李秋容忽然放下手中的茶具,捧起暗香一双柔腻的小手,深深睇凝着她。“听娘一句,既然你已经远嫁纳桑,国王待你还如此厚重,便不要再与你的六哥,不,是太子,千万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牵连瓜葛了。最好,这一次回来,也不要再见。”
她说话时慎重严谨的神情,让暗香心中一沉,柳叶眉儿紧紧的缠绕。
“娘?”
她不懂,为何娘亲会忽然说这样一番话。
即使,她出嫁了,即使他已经是琳琅的太子,便不可再见了吗?
可是,想起那一****沉痛的表情,她又有些明白。
“娘,您是怕六哥会沉陷,会伤心,怕香儿的夫君会误会吗?”的确,她也不愿看见这样的情形,伤人心的话,说一次,已经将她心揪疼了大半月。娘亲,也是为他们好。
“这是其一。”李秋容握紧暗香的手,松开一分力度,眸光悄悄的越过她,深凝向明净的窗外。
其一?
暗香望着娘亲,眸光拧紧,“那么其二呢?”
“其二,就是容妃。”
“六姨娘?”
“她现在已经贵为琳琅的正一品容妃,是太子的亲娘,不久的将来皇上驾崩后,她便会是大月王朝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如果,被她知道香儿你私下去见傲青,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香儿想过没有?”
这——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还记得皇上曾经说过,六姨娘处心的为六哥打下了半壁江山,为的当然是让六哥有朝一日顺顺利利的当上琳琅的国君。可是六哥却一直心系在她的身上,无暇理会太子一位。况且现在六哥已经不是她的亲兄长了,二人私下见面,若是被六姨娘知道,后果一定是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