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低声应着,“水儿,我们去哪里?”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怎么苦,都变了甜,他的心才算是宁和的。哪里,他都会去,不说一个字。
“我们进城。”
神医谷不能回去,黎昕远又急需要休息。最危险的地方成不了最安全的地方,那么他们就进城,相信宁王此刻还在神医谷苦苦等着他们回头吧。
呵,那便好生等着。
这里毕竟在王都侧郊,离城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时间仿佛又回到那时在荆州城外的时候,好相似的场景呵!
“水儿。”忍不住唤她。
“恩?”
黎昕远轻笑道:“你身上定有是没有银子吧?”
苏水愣了下,随即无奈地笑道:“谁跳出来救人的时候还会记得带上银子?”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腰际,那纯色翠然的佩玉完好地挂在腰间,忙道,“这回可不许像上次那般了。”
黎昕远低头瞧了眼,点头,嘘声道:“我知道。”他答应过黎穆涯不再弄丢它,只是,他们又该怎么办?
两人沿着路边缓缓走着。
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没有药的支撑,他的体力真的消耗不起。勉强走出一段路,脚下一个踉跄,黎昕远终于站立不住了。
“昕远!”苏水终是抵不住男子的身躯,扶住他,道,“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低低地喘了几口气,黎昕远抬眸轻笑着摇头道:“水儿,我真的站不起来。”
他笑着,可是苏水知道,底下他是怎样努力过。笑着,可是他定比谁都难过。
身后似乎听见马车疾驰而来的声音,苏水却没有回头,这个世界很现实,并不是好人遍天下。他们身上没有银子,便是寸步难行。
她不会抱着微不足道的幻想去奢望别人的帮助,俯下身,将他的手绕至自己的颈项,她眯着眼睛笑道:“抱住我。”
脸上是绯色一片,黎昕远笑得幸福,双手动了动,却已是无力相缠。他没有告诉苏水,再过一会儿,他便会连动都动不了。可是他仍然知道,苏水不会瞥下他不管,所以,多余的话,他根本不会说。
“水儿,你是否从未见过如我这般没用的男人?”靠着她,他低声问道。
苏水怔了片刻,眨了眨眼睛,依旧冲他笑:“恩,没见过……如你这般特别的男子。昕远,你是我见过的,心思最纯最清的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你。”
心,微微地被撼动了。
嘴角牵起的笑,温柔如风,他却突然道:“那么你相公呢?还有那夏太师的公子?”
苏水稍一动容,闻君亦心地太过纯良,他身上有着太多的善良与不忍。而夏誉宁,他的心思直得若一根皮条,一拉便会牵动所有,一目了然。
摇摇头,却只答道:“各有千秋。”
话音才落,感觉男子的气息又弱了些许,暗叫不好。他定是不要她担心,所以一直在扯开话题,一直在引导着她的思维。
“水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男子笑着说。
点头笑道:“谢什么,别忘了,你还答应我要去你们靖国看看的。所以昕远,要坚持下去。”
“我,一直在努力着。”若然不是,他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承受不了了。
身后的马车近了,车轮碾过的地方,激起尘土万丈,浑浊地弥漫开来,迷了眼,鼻子也变得酸酸的,真难受。
苏水抱住他的身子,使劲站起来,却做不到,她的力气太小。
“昕远。”
哽咽着,怕一个不慎,她便会哭出声来。只有和黎昕远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平静,苏水好怕,怕它失去。
听见她此刻的声音,黎昕远心痛如绞,想起那****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的样子,他曾发誓,不再让她哭的。可是现在……
晕眩弥漫开来,他无力地闭了眼。
“昕远!”女子惊叫一声。
马车驶过他们身边,忽然,听得一人道:“停车!”
白玉如葱的手探至外面,拂开车帘,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目光在探向路边两人时,她浑身一震,开口道:“水儿!”
一声“水儿”,令苏水心惊,再惊!
女人的声音,可是,还会有谁?
惊讶地回眸,瞧见停在身后的马车,上好的西木做的车身,五彩织锦做的车帘,被女子玉脂般的纤手撩起,那垂挂于车前的朱色流苏伴着震动摇晃着。
女子一身华服,明眸皓齿,朱唇微扬,目光落在苏水身上,好似流露出了爱怜之色。苏水微微吃惊,眼前的人儿,那番清秀伊然的模样,甚是熟悉呵。
“出了什么事少夫人?”忽然,从车内传住另一人的声音,然后探出丫头灵巧的脸,在瞧向苏水的时候,她怔住,喃喃的道,“她是……”
“水儿?”见苏水不曾动容,女子轻皱了黛眉,担忧地询问出声。
心下的某根琴弦好似瞬间被什么东西触动,目光直直地射向面前女子美丽的面容,苏水幽幽地开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