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又想起在荆州的梅巷来。只是这里却并不是慕容府。
扶了闻君亦出去,他却问:“我们去哪里?”
“神医谷。”她轻声说着,抬眸看向他,解释道,“那里会有药。”
即便柳演不在,神医谷仍然会在的。再说,他们现在身上没有钱,就是有,也不敢去药铺的。
闻君亦没有说话,苏水又道:“你认识路么?”说来惭愧,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
他轻轻点头,两人依偎着,出了巷子口,却是不敢走大道,沿着街边的小路走着。街上,日复一日地热闹非凡,他们很快便淹没在这样的气氛下。
偶尔还能瞧见宁王府的侍卫,但是已经不是晚上了。人流,小摊,为他们筑起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又往前行了一会儿,苏水忽然觉得手臂一紧,猛然被闻君亦拉至一个柱子后,示意她不要出声。她带着诧异看他,却听他又低声道:“别动。”
两个字,泛着沉重的味道。
苏水心头微颤,稍稍探出脸。瞧见不远处,一个女子迎面朝他们走来,满脸的焦急之色。不时还四处查探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过苏水自然知道她找的是谁。
苏水回眸,见闻君亦撇过脸,并未看向那边。
她不知道昨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从慕容芸英手中逃脱,可是这却是第一次,她强烈地觉得他要躲开慕容芸英。
“爱过么?”她忽然轻声问。
男子怔住,扶着柱子的手微微收紧,薄唇轻启:“没有。”
心底苦笑无边,原来他真的不曾爱过慕容芸英。
呵呵,自己那时候怎么就相信了呢?居然会相信慕容芸英的话!
那一刻,她突然恨起来。恨慕容芸英,也恨她自己。
霸占了苏水的身体,还要伤害闻君亦的心。对不起没有用,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夏誉宁也许死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可是……她和闻君亦已经没有可能。
慕容芸英从他们面前走过,不知道是不是苏水的错觉,她瞬间觉出了她的无奈与悲哀,甚至还有她对闻君亦那般霸道激烈的爱。
原来,爱了就是爱了。
就像慕容芸英,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未必能如愿。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
就如同这一刻的闻君亦,谁都没有错,爱不爱不过一念之间。
“走吧。”良久,闻君亦才轻轻说道。
苏水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慕容芸英。
“水儿。”
忽然听见闻君亦叫她,苏水猛然回神,有些尴尬地出声:“什么?”
“如果那次在荆州,我答应了随你一起走,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那次?
夏誉宁出殡的那次……
苏水不知所措地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已经过去的事,叫她怎么说呢?
却见闻君亦嘴角散开淡抹的笑,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转身径自朝前面走去。苏水傻站着,瞧着男子消瘦的背影,心中悸动,慌忙跟了上去。
两人行至王都侧郊,脚步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他们是怕宁王的侍卫还在,故而绕过了正道,转向小道而行。
悄悄拨开矮树丛,两人皆愣住了,那原本伫立在前面的神医谷呢?揉了揉眼睛,确实没有看错!
苏水轻呼一声,朝前跑去。
“水儿!”闻君亦没有拉住她,慌忙敛起真气,怕万一有宁王的人在,免不了又是一战。
苏水只觉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神医谷哪里去了!
脚步越来越快,赶至前面,只瞧见一大堆烧焦了的木桩。有些地方甚至还未燃尽,还能听见细微的“噼啪”声,窜着小小的火苗。
“怎么会这样……”捂着疯狂乱跳的心,苏水喃喃地道。
宁王没有找到他们,竟然连神医谷都没有放过么?柳演呢?难道还在宁王手中?
想起宁王,苏水的手狠狠握紧,还有黎昕远啊,她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现在,她自身难保,又该如何救他们?
黯然垂下头,忽然脑中一个激灵,对了,予姯呢!
她该是一直待在神医谷才是啊?那么,这场大火,她可逃出来了?
想着,心又被高高地悬起。
她跑上前,伸手去翻横乱的柱子,大声道:“予姯!予姯!”
拼命地找着,又祈祷着不要见着。
“予姯!予姯!”
没有人应她,是逃了么?
在心里问着,可是为何还是这般乱呢?
“水儿。”闻君亦轻扶住她的肩,痛惜地道,“不要这样。”
苏水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转向另一边,喃喃地道:“亦,你先等等,再等等。”
这时,瞧见前面的那堆桩子有些微微地颤动,接着“轰”地一声,烧焦的柱子被瞬间弹飞而起。见一人从下面跃出,胸膛起伏不定着看着她,带着微怒,带着庆幸,更多的,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