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却不敢动，只道：“记……记不清楚了，大概是三月初的时候吧？”
三月初……
夏誉宁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下，那时候他人还在圣华寺啊！夏守时假意骗他去圣华寺为他大哥求姻缘，殊不知他求不求，夏延宁的妻子早已经被选定了。只是没想到，苏水居然去了圣华寺！更没想到，那时候落水的女子居然是苏水！
苏水见他瞬间变了脸色，担忧地道：“你怎么了？”
夏誉宁猛然抽神，松开了抓着子蛮的手，将苏水一把揽过，语气急促：“是他！”
苏水心底微怔，疑惑地开口：“夏誉宁，你说什么？”
“那时，我也在圣华寺，你还记得么，我们在路上相遇的时候？”他低头，凝眸瞧着她，“我正好从圣华寺回来，便遇上了你！”
苏水想起来了，当时她醒来，子蛮说她昏迷了两天，算算时间，与夏誉宁从圣华寺回来刚好吻合。她暗吃一惊，难道说，他们曾经在圣华寺……见过？
“那****正在厢房休息，忽然听见外面有异动，我好奇，便追出去。瞧见两名蒙面男子跃过，我大吃一惊，忙提气追了上去，却在追至寺外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后来返回的时候，听说有人落水了，我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他顿了下，看着苏水的眼中染上一层愧疚，又道，“后来在夏府与宁王的侍卫动手的时候，只觉得那身法异常熟悉，便以为当日出现在圣华寺的人是宁王派来监视我的。现在想来，针对的人，应该是你！”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
“不，他不是要杀你，是想带走你。也许，哪一步出了差错，让你落了水，而他们又不得不逃离现场。”
苏水缄默了，如果夏誉宁分析的是对的，那为何子蛮要瞒着这件事情呢？还有一件事情，她差点忘了。为何方才子蛮说是小玉发现了落水的她，那么柳澄儿呢？
回头的时候，见子蛮吓得脸色惨白。他们方才一直在说什么“杀，不杀”的，听得子蛮浑身一阵阵地泛凉。
“子蛮。”苏水换她，这个丫头的情绪波动起来真令人赞叹！
子蛮哆嗦地问：“三，三少奶奶，谁要杀您？”
苏水却道：“你说小玉发现我的时候，柳澄儿在哪里？”
闻言，子蛮大叫一声：“是大少奶奶要杀您？”
苏水真是无言以对，狠狠地道：“我问，柳澄儿当时在哪里？”既然子蛮没有看见苏水落水，那么失足一说，纯粹是那柳澄儿一人在说。
这个女人，也好生奇怪。
见苏水言辞锐利起来，子蛮才不再多言，想了会儿，开口道：“大少奶奶说她的珠钗掉了，她和小玉去找珠钗，后来小玉听见有人呼救，赶过去的时候见您在水里……”
原来小玉也没有瞧见苏水落水。
“后来寺里的小和尚把您救上岸，看看也还有……有气儿。当时河边也没人，很多人都说您肯定是失足落水的。大少奶奶就说了，要小玉和奴婢都别乱说话，尤其是奴婢。大少奶奶说，奴婢是您的贴身丫头，您落水的时候居然不在身边，要是被大少爷和二少爷知道了，奴婢肯定会被打得很惨。所以就……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看来柳澄儿是想息事宁人，原来她还真的以为苏水是失足落了水，怪不得子蛮不敢说出实情。后来苏水醒来也没再提落水之事，于是所有人都便那般以为了吧。
朝夏誉宁看了一眼，他微蹙的眉头似稍稍有了些许松弛。是那一次的落水，才让苏水像变了一个人么？
这话他没有问出口，因为子蛮在场。
苏水沉默了许久，才又道：“子蛮，我让夏誉宁送你回去。”
“三少奶奶？”子蛮吃惊道，“您不回去吗？”
她摇头：“我不光不回去，还有，你要记得今天见过我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可是，三少奶奶。”子蛮还是不甘心，“您要是回去了，三少爷一定很高兴的，他就不会娶那位姑娘了，啊……”
她正说得起劲，忽觉一只大手将她拉过去，扣在怀中，男子邪邪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你的话太多了，该回去了。”话说着，拂袖以掌风搧开了窗户，抱着子蛮轻身跃出去，瞬息消失在夜幕中。
苏水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过去关窗。却在快要合上的时候，忽见一人闪至窗口，她吃了一惊，见来人推手闯了进来。
“亦！”苏水惊呼出声。
闻君亦愣愣地看着她，目光夹杂着复杂之色。苏水不知道他在外面待了多久，发梢沾上了湿湿的夜露，隐隐地，似乎还冒着寒气。
两人对视了许久，闻君亦突然道：“我没有要娶芸英。”是慕容芸英硬要跟着他来江郎，无论怎么样，他的心都不会在慕容芸英身上。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苏水微怔，含糊地应了声“哦”。
闻君亦却浅笑起来，神色黯然道：“其实我不该对你解释，我想给她解释的，可是，又只好对着你说。”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面前的女子不再是自己深爱过，甚至深爱着自己的人了。可是，如此相貌，如此神情，好多次，让他心生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