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怔了一下,摇头笑道:“多谢了,我住在悦来客栈便好。”说完,踏步离开。
千里迢迢,出门寻夫,如此勇气,已经没有几个女子能够承受了。况且两年了,在她的眼里,慕容千叶见到的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那是……爱吧?
颓然退了一步,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千哥哥,你怎么了?”夏依见他神色不对,急忙上前问道。
慕容千叶微微摇头:“我没事。”目光依旧离不开女子消瘦的背影,那般挺拔与坚毅,比之男子,更甚。
“啊!”夏依似乎想起什么来,缠着他道,“千哥哥,我好久未曾去探芸英了,她最近好吗?”
芸英……
慕容芸英,那是他的亲妹妹。
呵呵,心底嗤笑起来。当年一战,汐月朝失了东阳,慕容将军失了部下,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付出的代价呢?
一个将军的头衔,他可以不在乎。
可是芸英承受的苦难呢?还有他母亲一辈子的光明……然而他仍然不顾一切赶去救援,却终究是……晚了啊!
他不怕受伤,可是怕她们受到伤害!
他不怕失败,可是怕她们为此承受更大的苦难!
所以呵……让他也自私一回,可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心里一遍一遍地说着,三个月,借她相公三个月。
心狠狠地疼着,可是他是男人,便不能表现出来呵。
“千哥哥,你累了么?”夏依拉着他的手,细声问道。
他疲惫一笑:“呵呵,有些累了。”也许有一天,他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个“累”字,可以逃避一切。
可是却不是现在,只要她们还需要他,再苦再累,他也得撑下去。
夏依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声音带着雀跃:“那我们今日不练剑了,我也正好去瞧瞧芸英,很久不见她了,依儿想她了。”
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金小姐,谁都看得出,练剑只是一个幌子。她不过是要与慕容千叶在一起罢了,去哪里,自然是无所谓的。
“英儿还未回来。”他极力说得淡淡的。
“还没回来么?”夏依方才兴趣的脸立刻垮了下去,不悦道,“我早说了,可以要我爹找荆州最好的大夫给芸英医病啊!非要跑外头去瞧!”
慕容千叶黯然侧身,不想答话。
若有办法,又怎会去外头呢?只怕去了,也是徒劳啊!
苏水独自走着,找到了慕容千叶,总算有了希望。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某一处,隐隐地有些担忧,仿佛是不舒服。
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想得太多。
朝前看,深吸一口气,呼……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正在她安慰完自己后,猛然发现,这里……是哪里?
天,夏府太大,她走丢了!
不是吧?
忙回头,一如既往的陌生,错综复杂的小道,盘根错节地展现在她眼前。嗷……谁来告诉她,她方才是那条路上来的?
环顾四周瞧了瞧,奇怪,这么大的府邸,居然都不曾瞧见下人。
她有些惊慌,前面的路,不知道要通向哪里。身后的路,却不知哪条才是她来时的路。
原地转了几圈,不知所措。
苏水的身后,远远的一根粗大的廊柱,边上一个男子,斜着身子,懒懒地靠在一处,眯长了凤眼,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干急的模样,嘴角敛笑。
“不过才五日而已啊!”他口中低低地说道。
从无意中发现她出现在夏府的时候,他便悄悄吩咐下人都隐蔽下去。瞧她一副兄无大脑的样子,走路甚至还低着头。
“呵呵。”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她迷路了。
“啪……”地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重重地敲打在廊柱上。见苏水回过头来,立马转身闪至弯处。
苏水听见身后一声响,急忙回头,便瞧见一人的靴子消失在拐角处。
“哎,等等!”彼时,管他是谁,追上了问路才是头条大事!
边叫着,边向可疑人物消失的地方跑去。
“等等,等等我!”
快速转弯的时候,忽然听见男子戏谑的声音:“啊?你叫我么?”
然后一只穿着昂贵皮靴的脚适时地伸出来,横在路上。
“啊!”苏水一声惨叫,“砰……”地倒地摔去。本能地伸手去撑,却忘了今日手腕的伤,疼得她眼泪马上滚了出来。
恶狠狠地回头,隔着泪眼朦胧,瞧见面前的男子:手握金边折扇,身着绫罗绸缎,腰系通透玉珏,脚蹬紫貂皮靴。
而他的脸,随着泪水的滑落,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夏誉宁!”狠狠地吐字,夹着几分痛楚,几分饮恨。
“叶儿现在恐还在夏府,从梅巷出去,右拐,直走便到了。”
“荆州夏太师府上,女人,我等着你。”
夏府,夏太师府,不会这么巧吧?
夏誉宁随意拍了拍锦缎上的尘土,蹲下身,一脸盈盈地望着她,薄唇轻启:“女人,一个月还早着呢!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