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眼里噙着泪,却硬是扯出一抹笑,低声说着“没事”,又抬头看向男子。
不过惊鸿一瞥,竟让她有些晃神。男子刚毅的面容,说不出的……熟悉。那种亲切感,似一味良药,令她忘记了疼痛。
就那么,傻傻地瞧着他。
面前的女子抬眸的一刹那,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触动一般,空空然的。又好似拼命地要揭开他心底遥远的记忆一般,令他忽然间紧张起来。
呼吸,变得急促。
心跳,骤然加快。
自嘲一笑,这是,怎么了呢?
目光落在她通红的小手上,居然心疼起来。眉头微皱,歉疚地开口道:“姑娘,在下带你去医馆瞧瞧吧。”
“啊。”苏水才回神,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背一眼,竟然道,“请问,你叫闻君亦么?”带着讶然,带着心慌。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那一刻,会问一个陌生人这样的问题。
她看着他,瞧着他的神色,生怕错漏了一个小小的细节,渴望他说出她想要的那个答案。
男子微微动容,眼睛撑得大大的。
半晌,才尴尬地笑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哦。对不起啊。”笑自己的傻,她是不认识闻君亦,可是闻君亦能不认识她么?那可是她的相公啊!
有些晃神地与他错身,上楼。
“姑娘?”他不解地回头唤她,她却是不理,径直地走着,不曾回头。
“公子,小的再为您倒杯茶水吧。”小二笑着走过来,接过他手里只剩下丁点儿茶水的杯子。
“哦,好。”他仿佛猛然抽神,陪笑道,“谢谢小二哥了。”
重新端了杯子,走出客栈的门,朝对面一辆马车走去。
许是他走过去的脚步声,惊动了车内之人。
粉白纤细的手探出来,将车帘悄然掀起一个角,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却隐隐透着苍白之意。
她雅然一笑:“怎的去了这么久?”目光瞧见他手背的那片刺眼的红,眸中一紧,忙拉过他的手,急道,“希缘,手怎么了?”
被唤作希缘的男子淡淡一笑,跳上马车,将杯子递给她:“快些喝点水吧,全怪我将水壶弄丢了,你定是渴坏了吧。”
女子倔强地摇头,也不去接茶杯,单是心疼地握着他的手,轻轻呼呼。抬眸,染了些许晶莹的色彩,哽咽道:“疼么?”
疼么……
她问着,他却忽然想起方才在客栈撞上的那位姑娘来。
她被烫红的手,一定……很疼吧?
“希缘?”见他不说话,她又轻声问道。
“恩?”
“你怎么了,看你有些恍惚。”
“没什么。”他浅笑,“不必担心我,倒是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不过是方才不小心将茶水洒了些出来罢了。快写喝吧,芸英。”
慕容芸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才接过杯子,浅饮一口。
苏水神游至房内,和衣仰面躺在床上,愣了半晌。手背上被烫到的地方,还是火辣辣地疼着,竟似灼热着她的心。
不自觉地抬手,眯着眼睛瞧着手上红红的一片,恰巧盖住了她小小手背的一半。而令一半,依旧那般完美无缺……
那是因为……他的手。
他的手!
不知为何,想起方才在楼下碰见的男子,苏水的心忽然疯狂地跳动起来。嘴角不自觉地轻扬起,左手覆盖上右手被烫红的那块。
对啊,就是这样。
他的手,也红了呵,与她一般。
她一半。
他一半。
“啊。”轻呼出声,脸颊忽然红了一片。双手捂住脸,感觉很丢脸一样。
这样的感觉,是什么呢?
马车缓缓地驶入梅巷,一直到了尽头,在慕容府停了车。
希缘掀起车帘,将慕容芸英扶下车。行至大门前,伸手轻叩了数下。
隔了会儿,门才缓缓打开。
“大娘。”希缘见面前的慕容老夫人,忙伸手去扶她。
听见男子的声音,慕容老夫人握住他的手轻轻一颤,随即挂起了笑,却是语带心疼:“哎,回来了?”
慕容芸英忙上前,笑道:“娘,我们回来了。”
慕容老夫人伸手凭空摸索着,慕容芸英忙将手递过去,却听她道:“英儿啊,那神医怎么说?”
“大娘……”希缘欲开口。
被慕容芸英抢了先:“娘,我们先进去再说可好?”她向希缘使了个眼色,扶着老夫人往里头走去。
希缘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理面堵堵的,宛若一道化不开的伤,愈发的深刻起来。
“娘,柳神医说了,按时服用他开的药方,假以时日,便可痊愈呢。”她说着,脸上挂着笑,欢快的语气,仿佛是真的一般。
老夫人听她如此说,才真正放心地笑道:“真的?英儿,你可不要骗娘啊!”
“娘。”她唤她,撒娇的口吻,双臂紧紧缠在她身上,“英儿怎会骗你呢?不信,你问希缘,希缘是个老实人。对不对,希缘?”她回眸,一脸盈盈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