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像我举得这么高,高得不能再高!”她尽力把双臂向上举。
他皱起眉,看着她高举的手臂,翘着的一只腿轻晃。
“我喜欢你,有你的脚趾头那么多!”她又补充道。
他一下站起来,捏住她的脸说:“臭丫头,你以为我没看过这个童话吗?”
她被捏成的柿饼的脸上咧开一条缝,惊喜地说:“你也看过啊!”
他改用手心揉搓她的脸,背出童话里的句子,他说:“我喜欢你,一直过了小河,在远远的山那边。我喜欢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这丫头骗走了这么多甜言蜜语。
她听了,低头偷笑,笑完对他说:“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太阳,绕都绕不回来。”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狰狞。“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他忽然吼道。
她吓了一跳,讷讷地问:“哪三个字?”她只是照着童话里兔妈妈的话说的。
“就是……”他被噎住。不想让别人说,难道自己还要重复?再说一般人很好理解他说的是哪三个字吧。“你不要明知故问。”他说。
“我真的不知道。”她辩解。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就是这三个字!”
吼完,他直想找根柱子撞,为什么这个丫头明明很傻,他却拿她没有办法,还总是着她的道。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她保证。
看她认真的样子,越发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他揉揉她的头发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让你说?”
“啊?为什么?”
“因为……”他有些无力地说,“没什么,就是讨厌这三个字。”
“哦,那我不爱你。”
“你说什么!”
他再度捏住她的脸。她居然说不爱他!
“我、我、我,我说不爱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那三字的意思。”
“哼。”他用力撞了一下她的额头才松开手。
她眼泪都出来了,脸颊和额头一起痛。男人真的是很难懂的生物,之前对她很冷淡,现在又出奇的热情,可是有时又很暴力,还讨厌听她说“我爱你”。
“我要去上班了。”那个难懂的生物蹂躏完她以后,脱得一丝不挂,在她面前边晃边说,“你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俱乐部的工作我会帮你辞了。”
她眼睛里都是他健美的身体线条,眼珠子跟着他的身体晃啊晃啊。
“听到没?”他敲一下她的头。
“啊?”她抬眼看他,显然是没在听。
“我说你以后不要出去工作。”他重复。
“不工作?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饭吃。”
“我养你!总之在你没拿到绿卡之前,不要乱出门。”
他换好衣服,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戴帽子的粗线外套,下身是当时流行的朋克亮皮裤子。他是她见过的最适合黑色的人。
对上她赞叹的目光,他一伸手把她勾进怀里亲了一口说:“晚上回来再好好疼疼你。”
朝她扔了个飞吻,在她脸红的注视下,他笑着关上门。
旋转楼梯在脚下延伸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他站在自家的门前,看着窗外的星光,迈不开步子。
今天,就是今天,他让一个女人进入了他的生活。他被陌生的幸福的疼痛冲击着,在她面前极力表现得轻松,却还是掩饰不住不安。这是爱,这是爱,他一直这么提醒自己。他得到爱了,然后呢?他要去守护她。
爱上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如何守护住这份爱,难的是在他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偏执占有欲下,那个人能心甘情愿让他守护。
他在台阶上坐下来,抬头,对着空气吐出一口白雾。他的身后,是他的家和他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像是被这种幸福压得透不过气,有种刚刚进行了一场战斗后的无力。
楼道里非常安静,他有充分的空间埋头积聚力气以及消化各种复杂的感情。
可想得越是深入,越是理不清。
上班的时间就快到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门,用额头轻轻抵着,像抵着门里的人的胸口。好吧,这是属于他的幸福,他认了,谁也别想拿走。
屋外的星光比从窗口望出去的还要灿烂,他哼着中国欢快的老歌,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工作的地方。
这地下的奇特空间里,他要做的就是用自身的魅力挑起他人的情欲,每天如此,将近一年。
“路,你今天看上去特别高兴。”一个浓妆的漂亮女人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膀。
他不动声色的离远她几步说:“有钱赚当然高兴。”
女人识趣地走开。
他擦了擦肩膀,想擦去浓重的香水味。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看着肩膀,发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从前他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只要他高兴,不管是男人女人,怎么玩都行。
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什么洁身自好,在他看来都是立牌坊的虚伪。他最擅长的就是挥霍自身的魅力,赢得他想要的一切。在身世的重压下,他最好的结局就是纵欲而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路,你在想什么?”沙克问。今天又是他们同场。
“我在想……一次性交多久才会让女人满意。”他玩世不恭地敷衍道。
“哈,”沙克怪笑一声说,“不是有个女人只看到你脱了衣服就高潮了吗?从此你就一炮而红了,你怎么……”
“沙克,你考虑过要安定下来吗?”他突然问。
“我?”沙克看了他一眼说,“我赚够钱就回俄国。”
“你是俄国人?”
“是,呵呵,很惊讶我一点口音都没有吧?为了在美国生存我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不过到现在才发现,美国虽好,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沙克扬手,把口红扔进对面的化妆箱里。“上场吧。”他说。
没有白可在夜晚,他的舞跳得索然无味。他惦记着她,不知道她在家里做什么,会不会不习惯。
舞毕,莉莉丝按例拿来装着酬劳的信封给他。他想起白可的事,对莉莉丝说:
“我来帮白可辞职,她以后不在这里干了。”
莉莉丝扬起眉说:“真的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他耸肩:“我喜欢她,我打算和她过日子。”
“上帝,我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