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一帛，我们再见到九阳的时候把他带走好吗？“”然后呢？逼他承认你？逼他把过去说出来？“ 我无语。人不想说过去的时候没人可以勉强，就像我……那时宁愿装哑巴……
他们又出现在莫家的夜总会，有钱人似乎总喜欢玩夜店，这里比家好。这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满嘴喷酒泡的家伙说的话。他醉眼迷离，看着那个女人把九阳拐进包厢，眼神里似乎有嫉妒。也许是我的错觉，可他指着九阳的背影说：”那个鸭子我认识！婊子养的……“
我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鸭子是什么意思。
他趔趄地从吧凳上跌下来，拎着酒瓶向尾座上的几个被厚厚脂粉盖住鱼眼纹的女人走过去。我看见他离开那些女人的时候顺了她们的钱包，女人们还在叽叽喳喳地嬉笑谩骂，没人注意到少了什么。他阴沉着脸，拎着酒瓶出了这个场子。我像鱼一样跟着他，直到拐进娱乐城不远处的巷子，前后无人，我把他跟丢了。
冷凄凄的风从夹缝里穿堂而过，一股阴气从脚底上窜，我想还是回去吧，一帛找不到我会着急。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双手卡住我的脖子，我只觉得背后一缩，一个冰凉的不带活气的影子贴到我的后背：”丫哪儿冒出来的？跟着我干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危险，对上一双阴森森的眼。万幸这时候胡同里有人出来倒垃圾，他的手松了松，阴暗的神情很吓人：”你到底干什么的？“”我不是找你麻烦的。“我急于表达清楚，”我只想问一下，你认识九阳吗？牧九阳。“”九阳？“他想了想，”不认识。“
我忽然想，是不是九阳失踪的这些年里没人再叫过他的真名：”那……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脖子上有烧伤痕迹的人？就是刚才你在K吧里说的……你说的那个……“”哦？“他阴笑，”你说的是他啊！呵呵，这小子狗命真好，有老女人养着还有小妹妹惦记着……呸！“他像地上啐一口吐沫，满眼怨毒。”你认识他，对吧？“我怯怯地问。
他终于松下束缚在我脖子上的手，眼睛里的光油滑又奸诈：”我当然认识，太熟了。“”能告诉我……“”你等会儿！“他奸佞地笑，”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要想知道什么得先给我好处吧？“”好处？“我左手发冷，他向我逼近。”就是信息费！天下哪有白占的便宜？“他虎着脸向我吹气，一股醉醺醺的酒气，”你有钱吗？“
钱？我口袋空空，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我……没有……“我攥紧口袋，底气不足。”我靠！你有病吧！没钱瞎耽误什么工夫？“他转身要走。
我急拉住他：”有，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钱呢？“他又退回来，”唬老子你可没好下场。“”我哥有钱，只要你告诉我，你会拿到钱的。“”你哥？“他一只手越过我的头顶，撑到水泥墙上，”哪儿呢？“”明天你还来吗？你到K吧找一个吉他手，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你对他说你是来告诉九阳的事情，他会给你钱的。“
他思量一下，捏紧拳头在我鼻子前面示威：”我警告你！要是敢唬我，没你好果子吃！“
我点点头，手指还按在空瘪的口袋上。
晚上我和一帛一起回到莫家，丁岚穿着一条宽大的鸢尾裙在客厅里游荡，自从她搬进这里就没再去过学校。听说她已经休学，文湄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用钱帮她轻而易举摆平一切。莫冉除了周末很少回来，已经搬回学校去住，大概是避着她。
一帛拉着我往楼上走，我回头瞥一眼她，她越来越瘦，那条肥大的鸢尾裙在穿堂风里狂飞乱舞，包裹得像根排骨。心里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见莫浩丕的声音，似乎很落寞：”都二十年了，你还在往事里沉溺，到底哪天能走出来？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当初何必跟我走？“”滚出去。“走廊尽头的卧室里传出文湄的声音，听不出生气，只是烦躁。
莫浩丕抱着枕头走出来，关上门，转身去了书房。
一帛用力捏一下我的手背，”别人的家务事，不要掺和。“我抬眼看他，可我们现在住在莫家，要查找莫家的底细，不一样是”掺和“吗？
早晨我在帮扑克脸管家做家务，厨房门口有动静，我没有转头，擦地烧开水一切如故。我想做点什么，在这里白吃白喝心里不安。身后有人进来，说话的却不是管家：”谁让你做这些的？“
我吓一跳，回头看见那双凤眼。奇怪了，这个男人的一双凤眼里透着妖气，有种魅惑人的妖娆，但还是很好看。他抓起我的手东看西看，说话霸气十足：”你看看，手上起茧子了。“
我把手抽回来，今天不是周日，他怎么回来了？
他转到我面前饶有兴致地说：”小哑巴，我带你出去玩吧！后海那片有人放风筝。“
阳光洒在台子上，我却觉得一室暖气顷刻间被寒流冻结，后脑勺被一道冷冽的目光扫射，回头看见满眼愤怒的丁岚，她靠在门上，堵着莫冉：”怎么不带我去啊？“”你能不能不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他没耐性，”瞧你那鬼样！瘦得剩把骨头。“”姓莫的！“丁岚指着他的手微颤，”你这么对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行了。“文湄从佛堂里出来，”丁岚你没事跟我去佛堂诵经，嚷嚷什么？“然后她又念经一样叨叨，”什么痴嗔怨骂都是过眼云烟，在菩萨面前人人都是尘埃，何必当真……“
莫冉的脸变得很冷，眼神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