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岚,你是我报复莫家的一颗棋子,这是非之地到处匿着一滩血,你既然闯进来,就是个可悲的牺牲品。来吧!让我看看,欲望释尽之后的绝望,悲痛极致的嚎啕,欲哭无泪的疯癫,你会像一株脱水的大丽花,枯萎殆尽。
上岛咖啡百朗园店,上午没有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褐赭朱漆,晃动的制服和标签,我无心看风景,在角落处等人。
牧一帛,我必须跟你谈谈。
他从入口进来,扫了一眼朝我这边走过来,脸上淡淡的,不着痕迹地心悸:”你现在承认你是九阳了?“”是不是都无所谓,何必事事都戳穿。“我放下报纸冲服务生招手,”蓝山咖啡,不加糖。“”我早上看见你留给我的字条……那房子里有你安插的人?“”我找你来不是回答问题的。“”你还当我是你哥的话就跟我走,我们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谁活着都有无奈,时光是笔烂账,烂了就烂了,只要放得开,过去那一页翻过去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指了指太阳穴仰着脸看他,表情无辜至极。
是人都会犯错,为什么不尝试放下。
放下?说得太容易。卑微也就算了。我也曾想卑微的生活,在乂筱镇习惯了之后我曾想过有姨婆和水杉就能知足,平静地过一生。可他没放过我。莫浩丕把我丢到南岛时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缩头缩脑的爸爸,是他抢了我心爱的女人,害我蹲了几年大狱。我的好日子才开始,不希望有人来破坏。你是那个人的种,迟早有一天你会来害她。我不能灭了你,就让你自生自灭吧……
乂筱镇还不够吗?还要抛到南岛?你们的心都是什么长得?这也是文湄姨妈的意思吗?
人有秘密时会变得刻薄,因为要袒护自己在意的东西。
一帛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是你的兄弟。
不是!我反驳他,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兄弟,那是你牧一帛,那些没有给过我爱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兄弟。我站起,直视他的眼,还不明白吗?我要你带水杉走,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是要走,可要带你一起走。“”真可笑,没想到你这么固执。“”固执的是你!“”别跟我针锋相对,我愿意走这条路是他们逼的,无可厚非。“”你确定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吗?“一帛的眼睛红了。”为什么不对?“我不认为自己哪里不对。”不会伤到无辜吗?“”你带她走,当然不会伤到。“”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他说,”以前我还踌躇继续留着莫家做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在那儿的意义就是拯救你。“”拯救什么?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痛快过。“”报复是愚蠢的行为,痛快之后是什么?我不想你变成鬼。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会坠入修罗地狱!你自己会变成鬼,你明白吗?“”不明白!我让你带她走!“我闷声吼,还是没沉住气,真不明白,好端端的你带水杉住进去干嘛?那潭浑水是你搅就会清的吗?”我不走。除非我把你拉出来。“他还是坚持那句话,”我这辈子从来没如此清醒过。“
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没有险象环生,只有欲望驱动力下的挣扎。因为恨,没有期限。那么这场报复,无论输赢,都不可能回头。
化学这东西,真的很神奇。这该感谢太阳城的那些过客。我曾接待过一个医药企业的制剂师,他最喜欢的东西就两样,化学试验和嫖妓。他是个同性恋兼药理专家。
丁岚喝下去的药,市面上没有,更不会有解药。或许千年之后她的身体中会长出绿色结晶体,供人研究。我这样邪恶地想着,不愧疚什么。人在痛快的时候不会顾及太多别人的疾苦。
白旗山被文湄赶出来,她过去就嫌弃他,如今更嫌弃,只是这男人永远没有自知之明。他发怒,人过中年之后终于爆发出点男子气概:”为什么总是推诿搪塞?我是你丈夫,你要拒绝我到什么时候?“他站在走廊里争辩。
这个蠢男人,无可救药。
文湄这样一个爱慕虚荣把脸面看得比一切都重的女人怎么会允许有人这样撕她的脸皮,白旗山的话无异在她脸上抹一把屎。她气得嘴发紫:”你再胡言乱语就滚出去!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关掉屏幕,闭目养神。玛利亚又在叫我:”达林你来帮我看看,我的后脑勺好像针扎一样疼,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走过去看她的满头白发,看不出什么端倪:”又没有外伤,怎么会痛呢?“”是真的痛!只一边,右边,喏!“她抬手指一指。
我愣了一下。在太阳城接触的各色人中当然有医生,玛利亚说的偏头疼在右半脑,她这个岁数……偏瘫中风的几率很高。是否应该告诉她请个医生来看看。可我嘴上倏忽而出的话却是:”没什么,可能没休息好,我给你按摩一下。“
我真是个说谎的天才,无师自通,蜕变成魔。
白旗山还真没让我失望。
他跟文湄的争吵时有发生:”你开不开门?再不让我进去我就把你二十年前干的事情全抖露出来。“门哗啦一声打开,里面迅速伸出一只手把男人那个肥胖的身躯捞进去,力量之大真叫人怀疑伸手的是个女人。
他们,有什么秘密?
我猜不透。
入夜,风把窗帘卷起。风很大,屋里一片清冷的紫光,今晚的月亮有点怪,死人脸的颜色,透着诡谲。
玛利亚死了。
早晨她的菲律宾女佣叫起床钟时发现的,一声凄厉尖叫响彻大宅。
医检、验尸、下葬、遗嘱宣布,按部就班。我做了玛利亚的继承人,她的律师走时瞥了我一眼,说别高兴太早,玛利亚家族是遭诅咒的,企图得到她的财产的人都死了。
企图?
我冷笑,我不是企图,是她甘心奉献,而我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