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自愿!跟共产党闹革命,打富济贫,消灭你们这些土豪劣绅,让天下百姓都得解放,这有什么不好?我就是要跟我哥哥一起闹革命!”
“革命,你们那个革命能成器吗?聊聊几个人,被打得七零八落,到头来只会被全部剿灭,其它还有什么出路?”
“你们剿不灭的!因为革命是正义的,虽然我们暂时受了挫折,但要不了多久就又会壮大起来。那时候就会把你们这些反动派统统送进坟墓!”
“嘿,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我劝你还是放实际点吧!你们的队伍都快消灭光了,还怎么壮大?你也落在了我们手里,还有什么话可说?难道你就不珍惜你的生命?”
“我一条命算不了什么!你们要怎么处置,随你们的便!要想让我自首,这是妄想。”
“你可不要后悔!”
“我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好吧!你要嘴硬,到时我会叫你开口!现在嘛,我还会给你点时间,请你再三思而行,好好考虑考虑,是自首呢还是受皮肉之苦,你要好好想想!”
张东轩如此说罢,手一挥,示意守卫人员押了贺满姑又回到了密室里去。
满姑回到房里,在床上刚坐定不久,一个送饭的老婆婆,手提着一个木桶又走了进来。
“来,吃晚饭吧!”老婆婆弯下身子,从木桶里将一钵饭一碗茶取出,顺手放在地下,嘴里又轻声道:“饭底有纸条!”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满姑待她一走,端了饭钵,用筷子戳开米饭一看,里面果然夹有一张字条。她迅速敝了四周一眼,见门外没人注意,即展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用铅笔写道:“家里正设法救你,请应付周旋敌人,注意配合。”
满姑看这字,认出是老交通员徐绍河的笔迹,心下甚觉高兴。组织已知道她被捕的情况,而且要想办法营救,这使她感到欣慰。然而,她细一想,关押自己的这地方,看守十分严密,敌人兵力又很强,红军游击队近来因受挫折,还尚未恢复元气,如果现在组织人来救她,岂不要冒极大风险,万一弄得不好,自己人还要吃大亏呀!
满姑如此一考虑,即刻在屋里找了一张黄纸条,用墙上的石灰粉,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危险,勿轻举妄动!”
写毕,将纸条折好。迅速吃完饭,纸条放进碗里压着。过一会,老婆婆收碗具来了。见到空碗里的纸条,老婆婆会意的一点头,速将纸捏在掌心,便匆匆提木桶走了出去。
过了一天,老婆婆再送饭来,又转给她一张纸条。徐绍河告诉她。组织上还是决定营救,时间定在当晚12点。并要她随时作好准备。
满姑见组织已作决定,这一晚便注意听着动静。到半夜时分,她卧身在床,猛听得外面有杂旮的脚步声响,有人高喊:“谁?站住!”接着便听到几声枪响。显然,劫狱人员已被敌人发现,双方开了一阵枪,闹嚷追赶了好一阵后,团防局才又平静下来。
第2天满姑从送饭的老婆婆口里才得知,昨晚组织上派几个人来救满姑,当摸进大门里时,不小心弄出声响惊动了站岗哨兵,双方立即开枪射击,在激烈的枪战中,几个劫狱人员边打边退,最后在翻围墙出去时,有位游击队员还不幸被打死了。
满姑闻此消息,深为那死去的游击队员感到悲痛。劫狱不成,敌人必将更加注意防范,对她的审讯也肯定会升级了。果然,到第2天一早,两个兵丁押着她又到了团防局审讯室。满姑一进去,便觉一股冷森的气氛。只见团防局长张东轩全副戎装,坐在桌子后,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贺满姑!”张东轩一改往日的斯文像,口气严厉地审问道:“你考虑好了吗?是自首还是不自首?”
“我没什么考虑的,何必废话!”
“哼,你不自首,那可别怪我张某不客气了!”张东轩又阴沉着脸说。
“你早就用不着客气的!”满姑一耸肩道:“要杀要剐,我等着!”
“好,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呀!我就给你点颜色瞧瞧!”张东轩说罢,一声断喝:“来人呀!”
立刻有三、四个彪形大汉,罗汉似的立到了面前。
“给我把她带下去,玩几个花样让她看看!”张东轩吩咐着。
“是!”几个兵丁立刻驾起贺满姑,飞快向行刑室走去。
三、坚贞不屈
行刑室里,各样的刑具五花八门。满姑一拖进去,便被反剪双手绑了绳索,然后吊上半空中。两个大汉手执皮鞭使劲地抽着,直打得满姑来回摆荡,好似荡秋千一般,此刑名目“鸭儿扑水”。一般人经此吊打,轻者损伤皮肉,痛疼难忍,重者伤及筋骨,昏死不醒。
满姑被吊打时,紧咬牙关,也不呻吟。这一阵鞭子抽打下来,放在地上她已昏迷动弹不得。一个行刑大汉又拿来一把点燃的香火,直对着她鼻子猛熏。满姑刚被熏醒,行刑者又高声喝问道:“你说不说?贺龙在哪里?游击队在哪里?”
“贺龙和游击队在哪里?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就是能淘干澧水河,也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招’字!”满姑忍着巨痛斩钉截铁地说。
“不说吗?不说再给她个‘红鸟爬壁’,看她硬不硬!”张东轩赶过来又大声地下令。
另一个行刑的彪形大汉,立刻将一支壮如红鸟似的烙铁,在火上烧得红红后,一手即将满姑肩上衣服撕开,把那红烙铁猛一下向手臂上烙去,随着一股青烟冒起,满姑“啊”的一声惨叫,一下被烙得痛昏过去。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彪形大汉揪住满姑的头发咆哮着。
满姑咬着牙关,嘴唇角渗出了点点血水,却连哼声都没再发出。
看看贺满姑已整得奄奄一息,张东轩得意的狞笑着将手一挥:“拖回去!”
站立在旁的两个兵丁,随即上前驾着贺满姑,重新向一间新的秘密囚室押去。这一问囚室设在团防局的地下室里,它比满姑开始住的那间屋阴暗多了,里面充满一股难闻的霉气味。
两个兵丁来到门前,将囚室的门打开,把遍体鳞伤的满姑朝里一推,即转身锁了房门走了。满姑推进门时还昏迷不醒,她扒在地上,眼睛浮肿着,好久没有睁开,此时此刻,她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躺在了什么地方,全身的伤痛得连感觉都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慢慢从迷糊中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黑暗暗的房子里除了一架狭窄的铁床外,其它什么都未有。她这才知道自己重换了囚室。这屋里没有亮,也没有水喝,她嘴里干渴得要命。
舔舔舌头,她发觉还能感到一种苦涩的滋味,方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死。刚刚拷打的场面又现了出来。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冒烟的烙铁,发狂的咆哮。
说什么呢?贺龙在哪里?红军和游击队在哪里?伤病员在哪里?地下交通员是哪些?不错,这些她都知道!然而她能交代自首吗?不,绝不能!共产党的机密,红军的机密,她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她深深地知道,哥哥走的路是正确的路,红军干的事也是正义的事。闹共产革命,打土豪劣绅,让穷人都过上好日子,这也是她衷心拥护赞成的。她很小的时候,因为苦难的家世经历就渴望为穷人打抱不平。别的女孩在小时喜欢玩的是娃娃,她却象男孩一般喜爱把木棍当枪玩。那一年,哥哥“三把菜刀起义”砍盐局,夺回了十几条枪,满姑瞧着好不羡慕:“哥哥,给我一支枪吧!我也要枪!”
哥哥瞧着妹妹天真的样子,笑着逗道:“我拿枪是要打妖魔鬼怪的,你要枪干嘛?”
“我也要打鬼怪,你给我吧!”满姑一本正经地说。
“好,等你长大了就给你枪吧!那时我可要看你敢不敢斗鬼怪!”
“我敢,我一定敢!”
满姑像男孩样拍着胸脯。后来,哥哥拖起队伍,开始打土豪劣绅时,满姑毅然参加进去,哥哥真的分给她人员枪支,她也真的从此闹起革命,打起“鬼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