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风波
汉代自高祖开国以后,历经惠、文、景、武四帝,文治武功,卓有绩效,但到元帝时,外戚王氏开始独揽朝纲,逐渐把持了大汉帝国的权柄。汉成帝刘骜继位后,大权旁落。
乔永作为骠骑大将军,在朝中以维护皇权为己任。宫里宫外,功臣和外戚的斗争异常复杂激烈。永时常忙于政务,很少有时间能够陪在紫蝉身边。前几天他又到边关巡视防务去了,估计要到月末才能返回。因此,紫蝉在接到皇上的传召后,只好一个人进宫来了。
“庆熙公主,皇上还在议事,请公主先在金华殿稍作休息。”刚到门口,就有一个小太监迎面而来。
这是紫蝉第二次进宫,相较于初次的震撼,这会儿已能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楼台殿宇的奇伟殊绝。
正走着,她忽然停下来,指着依傍在太液池旁的一座殿阁问道:“公公,那里是什么地方?”日暮黄昏,未央宫里只有那处不见灯火。
“噢,那儿是宵游宫。”
宵游宫?没听说过,“怎么不点灯呀?”
“这……恕奴才不便多嘴。”
“咦?”里面究竟有什么啊,这么神秘兮兮的。紫蝉狐疑地看向小太监,好奇心轻易地被勾起来。
“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奴才就先不打搅公主了。”小太监很善于察言观色。
“好,皇上若传我,你知道到哪里去找我吧?”看见小太监点头,紫蝉扭身沿着小路朝那个方向溜达了去。
霄游宫内,灯烛如豆,一种神秘的梦幻般的意境扑面袭来。宫内所有的物品都涂上了黑颜色,殿堂上的宫娥们也都穿着黑衣,全身罩上木兰纱绡,很适合在暗中行动。
“哇塞,这个刘骜,对于游乐嬉戏还真花费了不少心思。”紫蝉边看边咋舌。
舒柔的熏风吹拂而来,轻泠的乐声婉转流出,那琴声跌宕起伏,却又出奇的温柔缠绵。激越处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幽咽时如杜鹃啼血,声声是泪。
一曲《双凤离鸾曲》透过重重罗幕回旋在朱漆楼阁间,似在低诉心中无限的情意,其出色的技艺和优美的音乐,听得紫蝉如痴如醉,真应了那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曲既尽,余音绕梁。紫蝉抬眸,看向长长流苏后,那个隐隐遮现的身影,“你好,你的琴弹得真好听。”
“庆熙公主谬赞了。”细长的眼笑起来弯成细缝儿,一个极细微的表情,男子主动步出阴影,整张脸清楚地展现在烛光下。
“咦,你认得我?你是……”
“臣侍郎张安世,庆熙公主不记得我了?”
“张安世?”乍听此名有刹那的耳熟之感,“好像在哪儿听过……”紫蝉仔细打量起他来,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一袭青衫宽缓,绝世的温雅。
“哎,公主虽不记得我,但我却将公主视为知音人。”他微乎其微地叹息,声音温润如碧水,流淌着春天的气息。
“啊,我想起来了!”刹那间灵光闪过,紫蝉拍掌惊呼,“你、你就是那个……长安最有名的乐师,自幼习琴,十五岁时便名满天下……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嘴角无奈地上扬,目不转睛地盯着紫蝉,“是皇后请求皇上准许我入宫,并赐我侍郎的官职……”他深黝的眼瞳流转幽光,眉宇间有隐约的忧郁,“公主忘记了吗?臣不才,最初蒙公主爱惜而入宫演奏,却不想……沦为皇后和昭仪裙下的一名男宠。”
“男、男宠?!”紫蝉闻之愕然,舌头打了个结。
虽然她知道古时有“面首”这个行业,但真的叫她碰上还是挺新奇的,紫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有着柔软的嗓音及飘忽的眼神,也许是从小接受艺术熏陶的缘故,与生俱来的优雅令他在沉默时都显得颇有格调。这对于幽居后宫的女人,无疑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张安世一言不发地望向远处,眉间愁色淡淡,最终,他黯然地坐回那尾琴前,弄响一曲紫蝉从未听过的歌,那是一首难以辨明的古调:悠悠高山,汤汤流水,吟吟和之兮,知我者何哉。那音律高入云霄然后留恋而落,而他的琴泛出温润纯洁的光芒。这时候紫蝉竟能感到他的迷茫,他心向竹林,自视无羁,却终于被尘世种种所困。
“庆熙公主,”张安世忽然抬眸,目光落在她脸上,“今日有幸遇见公主,我需要公主的帮忙!”
“呃?”紫蝉呆了一呆,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算起来,我进宫已有一段时间了,皇后对我已不似初时那般亲密,我恳求公主带我离开皇宫吧,我、我不想再做一名男宠了。”他抬起头,愀然而叹,眼睛闪落出湿润的光芒。
“你若不愿继续留在皇宫,可以找皇后谈谈,我相信她不会勉强你的。”
“不行!我、我实在没那个胆量……”他像个孩子那样迷茫又期待地看着紫蝉,终于,流下眼泪。
“这……天呐!好,好,你让我想想办法。”见他开始嘤嘤抽泣,紫蝉伸过手,安抚地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唉,她最见不得男人哭了!
“公主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啊!”
紫蝉拧眉,正想着该如何帮他,手腕却猛地被他抓紧,他的手掌既冷又冰,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捏碎才甘心。紫蝉吃痛,下意识想要挣脱他的掌握,却不想用力过猛,将他整个人拽向自己,双双跌坐在地上。
“你们在做什么?”大殿中突然响起一声拔高的女性娇喝。
“皇、皇后……”天啊!张安世倒吸口凉气,急忙扶着紫蝉站起来,眼中露出恐慌。
赵飞燕冷冽的目光紧盯着他握住紫蝉的手,厉声喝道:“放肆,竟敢对公主无礼。”
“啊……”张安世如被蝎子蛰到一样,倏地将紫蝉放开,断断续续的语不成调:“皇后……不,公主……公主恕罪,臣无心冒犯。”
“没事的,瞧你怕成这个样子,让皇后看笑话了。”紫蝉摇摇头,缓缓地退开,似笑非笑地瞥了赵飞燕一眼,“皇嫂,我最近想拜师学琴,今天正巧碰上张侍郎,皇嫂不介意我把他接出宫去,做我们将军府的乐师吧?”
赵飞燕抵触而戒备地抬起头,瞪着紫蝉戏谑的表情,随后她的眼神投向张安世,“庆熙公主瞧上你是你的福分,可是,赵昭仪生辰将近,还等着你带宫娥侍女们学几个新曲子。你若和庆熙公主出宫,她那儿你说我该怎么交待啊?”
“皇嫂,既然张侍郎是因我的邀请进宫的,赵昭仪应该也不会反对。”紫蝉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故意无视赵飞燕阴晴不定的表情。
“既然庆熙公主都这样说了,张侍郎,你自己拿个主意吧。”赵飞燕忽地婉笑而坐,四量拨千斤地将问题丢给张安世,似是在心中已经断定他没有离开的勇气。
张安世茫茫地呆立着,不知该如何抉择。皇后的一番话,分明已把活路堵死,若是他执意和公主离开皇宫,无疑会令公主和赵氏姐妹结下梁子,公主是性情中人,他不愿连累公主为他开罪于皇后,可是这个后宫他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心中着实为难,他侧过脸偷偷瞟了公主一眼,看到她冲他鼓励性地轻点了下头。
张安世索性把心一横,朝着赵飞燕低头叩拜道:“臣一直以来蒙皇后和昭仪错爱,不胜惶恐,今日愿听从庆熙公主差遣,只恳求皇后准臣出宫。”
“你、你在说什么?!”赵飞燕用惊疑的眼光看着眼前一向温柔谦顺的男子,没料到他会如此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臣今日愿听从庆熙公主差遣,只恳求皇后准臣出宫!”张安世忽然勇气倍增,他抬起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你、你这个呆子!皇宫内头哪一点比不上外面?”赵飞燕嗔骂道,眼中显露出轻蔑堂皇的光芒。
“皇宫虽好,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分。”紫蝉对着赵飞燕扮了一个鬼脸,伸手戳了戳张安世的额头,“呆子,还不赶紧叩谢皇后圣恩!”
张安世一听,眼睛在瞬间闪亮,头如捣蒜地拜谢道:“多谢皇后成全!”
“庆熙公主,今天本宫就顺了你的心意,反正宫里倒也不缺像他这样的乐师。”
“就是就是,没了张安世还有张放嘛,皇嫂……”不期然对上赵飞燕冷冽阴沉的眸光,紫蝉自知失言,慌忙接口道:“今天恕小妹失礼了,改日定到七宝避风台向皇嫂请安。”说完,她拉起张安世一溜烟儿地往殿外跑去。
“哼,没规矩的小丫头,该为你的放肆付出点代价了!”赵飞燕轻移莲步,对着紫蝉的背影盈盈微笑,她的笑靥依然是那样的温婉,而艳红的纱裙却在暮色中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自打前几天从旁协助张安世脱离“魔爪”后,紫蝉一直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昨晚睡觉时她感到心跳得厉害,用手捂着,生怕要跳出来,唯恐有不好的事发生!此时此刻,面对着赵飞燕和站在右手边的张宁珂,紫蝉有不祥的预兆。
“见过皇嫂,向皇嫂请安。”紫蝉咬了咬唇,朝赵飞燕盈盈一拜。
“本宫一早传你进宫,你一定奇怪是为了什么事儿吧?”赵飞燕语调里有股促狭的意味,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紫蝉原本想说“是”,然而此景此气氛,她选择了保持缄默。
赵飞燕接着说:“其实也没别的,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和我商量?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紫蝉听得渐渐有寒意,干脆单刀直入:“有什么事皇嫂就请直说吧。”
赵飞燕叹口气道:“你也知道的,宁珂这丫头一直都很中意乔将军。”
一听到老公的名号,紫蝉立刻敏感起来,她朝张宁珂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脸上隐隐透着笑意。但觉这笑意,是世间最可怕的神情。忍不住,紫蝉激动起来,“那又怎样?”
“宁珂郡主自愿请嫁,我和皇上商量过了,决定成全这小丫头的一片心意,你……”
“不可以!”没等赵飞燕把话说完,紫蝉气呼呼地打断了她,“绝对不可以!永不爱她,也不可能娶她!更何况——”紫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不会允许我的丈夫三心两意,更不可能与别人共享丈夫。既然我这一生决心与他共度,他也得完全一心对我才行,否则,我宁可一辈子独身!”
“够了!”赵飞燕听到这番话,怒由心生,忍无可忍地拍案喝道:“贵为大汉公主,怎能说出如此有失风范的话来?!三从四德的教诲自古有之,贤良女子更是事事为丈夫设想!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乔永乃是大汉朝的骠骑大将军!你实在是太自私了!”
“我才不是……”紫蝉一时答不上话来,她的思想在这个时代确实惊世骇俗了些。咬了咬唇,她望向张宁珂,只见张宁珂的笑意更浓。
“姐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宁珂会好好伺候乔大哥的。”张宁珂溜了溜眼睛,仰脸娇笑。
“公主如果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等乔将军回京后,就着手准备迎娶郡主吧。”
“你……”紫蝉听了急起来,气得直瞪眼。
“我不能娶郡主!”一道声音如惊雷乍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乔永一脚踏进内殿,视线就落在独自挺立的妻子身上,仿佛感受到她的孤独无援,心一痛,顾不得众人眼光,朝她奔了过去。
“永!你……你怎么回来了?”乍见到他,紫蝉不由得一阵惊喜。
“我收到了信差捎来的书信。”四天前,思妻心切的他将边城防务的重责交给副将司徒南后,一路上马不停蹄,日日夜夜,奔去了半条命也非回京城不可,一刻也停缓不得!他和紫蝉的感情刚有进展,居然就发生赐婚的事情,一想到这儿,他心中立即生起怒气!去他的宁珂郡主,他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乔将军,你来得正好,本宫正在和公主商量皇上赐婚的事儿。”赵飞燕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微臣拜见皇后万安。”乔永向前一挡,将紫蝉护在身后,双目静然无惧,坚定开口:“请皇后原谅,微臣没有打算纳妾。公主待我真情真意,我不能负她,亦不敢负她。微臣有负皇后和皇上美意,甘愿领罚。”
“你、你竟敢用这种态度对本宫,真是不知好歹!”一席话惹得赵飞燕面色铁青,怒火中烧。
“永!”紫蝉心中大动,眸中有喜有泪。他的这番心意,表明得够清楚了!
“别哭……”他抹去她终究滑落的泪滴,心疼极了。
“乔大哥,你为什么如此嫌弃我?如果我有你不喜欢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改的!我对你是真心的啊!”张宁珂忍无可忍,上前扯住永的袖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都怪她,若非她对婚事操之过急,乔大哥一定会接受她的,只要也让他看到她的真心。
“对不起。我不能让我的妻子伤心。”
“你说什么?”张宁珂咄咄逼人,“你不能让她伤心?!哈哈,真是太可笑了!那她呢?你不想想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这个女人,她爱的是我哥哥,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只有我,我一个人,才是真正喜欢你的呀!”
乔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别过脸,不想再多说什么。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一把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大殿在瞬间归于平静。
紫蝉寻声回眸,来者正是刘骜。
紫蝉看着他,他的面容祥和温暖,就像多年以前,她看到她的父亲,“皇兄——”她盈盈跪了下来,委屈地吸涕。
刘骜心下一惊,瞧了眼紧抱住她的男人,又瞥了眼另外两个怒容满面的女人,随即了然。唉,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他不可能不帮助她。她要怎样的幸福,他会成全她。
刘骜在大殿中缓缓踱步,许久,开口道:“娶亲本是一件喜庆的事,与其闹得人人不快,不如就算了吧。”
“皇上,这……”赵飞燕和张宁珂错愕到极点,目瞪口呆,作不了声。
永与紫蝉怔怔地望住彼此,没想到事情竟这样容易就解决了。紫蝉由愕然中觉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停不住想哭的感觉;永则双膝点地,朝着刘骜跪下来,满心欢喜地感激:“谢皇上成全,臣叩谢隆恩。”
“唔,乔爱卿,瞧你的模样,一定是披星戴月赶回京城的吧,先回府歇息去吧,朕想和自己的妹妹单独说说话,稍后会派人将她送回去的,无须担心。飞燕,你们也都先下去吧。”
“是。”赵飞燕和张宁珂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暂时作罢。
待三人告退,刘骜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紫蝉,“朕听飞燕说,你将张安世带出皇宫,安排到将军府做乐师了?”
“张安世的性情淡泊悠然,并不适合为官,臣妹自他出宫后便与他道别了,并未留他。”紫蝉似笑非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臣妹这个举动似乎是惹恼了皇后。”
刘骜看出紫蝉的不满,他无奈地叹息:“你们都不明白飞燕,朕也不明白她。她已经得到的够多了,却还不肯放过。她以前……哎,她是怎么成了这样的,我真的不明白。”
紫蝉抬头看着他,最终还是笑了,“总之,臣妹谢皇兄为臣妹解围,否则真不知道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
“唔,朕很想知道,你和乔将军,你们——”刘骜欲言又止。
“我们现在很好,所以,不希望有别的什么人来涉足我们的生活。”
“哦?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刘骜扬起明朗的笑容,他的眼睛祈谅地望着紫蝉,“朕一直以来都对你感到非常的歉疚。”
“歉疚?”
“是啊。”刘骜随意坐在高案前,斟上一杯酒并且叹息,“朕本来是有意将你指给张放为妻,奈何张放一贯风流狂放,浪荡不羁。朕心中明了此人品性,担心你嫁给他会受委屈,思虑再三,才决定将你指与乔永为妻。乔氏世代皆为大汉的武官,足以匹配你的身份,乔永虽年纪尚轻,却智勇双全,人品可嘉,实为驸马第一人选。可惜朕却偏偏忽略了你的感情,致使你夫妻二人感情失和。皇兄,对不住你呀!”
“皇兄,不要再提这些了,我现在很幸福,真的!”紫蝉安抚地拍了拍刘骜的肩膀,却突然想到眼前这个人是皇帝,连忙收回了手,好在刘骜对她这个举动没有放在心上,紫蝉暗暗嘘了口气。
陪刘骜用过午膳,紫蝉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家,不料眼前人影一晃,一位男子窜入视野。
“冷棉,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啊,你、你……张放?!”紫蝉盯着他俊逸温和的脸孔,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她,他只是个陌生人,无论庆熙公主曾经如何想要与他一生相守。
“刚才我妹子哭哭啼啼地和我抱怨,说你怎样也不允许乔永纳她为妾,连皇上都拿你没有办法。”张放低下头,咧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冷棉,你是不希望乔永得到幸福,对不对?”
“我可不认为永娶了你妹子就会得到幸福!”紫蝉立刻反唇相讥。
“我认同。”张放点点头,脸庞上流转着温柔细密的微笑。
瞧见他极为附和的表情,紫蝉也被逗乐了。
忽然,张放抬起手,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抚摩她的头发,轻声说:“冷棉,我希望你能和乔永愉快相处,成为他信任的人。”
“你……”紫蝉微怔了一下,对她来说,这样的接触还算是在能容许的范围内,但古代人不是很讲究什么礼义廉耻的,就两个人现在的身份,他明显逾越了!
“乖,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去将军府看你!”不等她回话,张放急快地拥抱了她一下,然后闪身进入了旁边等候的轿子。
这个可恶的家伙,说话就说话嘛,居然趁机吃她的豆腐!刚才那一幕如果让永看见了,难保会产生怎样的误会。
紫蝉吐了口气,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冷,回过头,迎上一双凌厉深沉的冷眸,许久都不曾见过的神色,表明了看到她的行为。浓烈的指责与愤懑背后,难掩排山倒海的妒意。
紫蝉低下头,低低轻笑,没想到永吃醋的样子真好玩,不过还是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比较重要,她可没胆让他发现她还有心思取笑他。
她怎能允许张放如此轻薄无礼!乔永看着前方相拥的两人,目光冷冽,心头怒火却越烧越旺。她是他的,是他珍惜尊重的妻子,其他男人休想动她一根指头!他满心怒意正要发作,忽见她回过身来,小跑步地投进他略嫌僵硬的怀里。
“永,怎么还没回府去?你不累吗?”她撒娇地偎进他怀里,冲他扬起甜甜的笑。
“我在等你,却看见他。”他的话轻,声音更轻。
“哎呀,真是的,早知道你在等我,我会早一会儿出来的,真是的,现在可好,不想见的却看见了,还惹得夫君你不高兴。”“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不高兴了?”永心神一荡,因为她那句“夫君”,以及数日未能触及的柔软身躯。
紫蝉看着他明亮清朗的眼睛,柔声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好想你!”
“真的?”他的眼睛一亮,她焕发自心的笑容照亮了他的双眼,再也按捺不住将她紧紧搂住,“以后离那个家伙远点儿,连一根手指,不,一根头发都不许给他碰!”
“你这是在吃醋吗?”紫蝉淘气直笑。
“你太顽皮了!”乔永点点她的俏鼻,洒然一笑。他的笑很纯真,但她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哭的冲动,因他很少这样笑吗?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他扶她上马车的动作一顿。
“没事。”她摇了摇头,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你回了京城,边城的防务怎么办?这不算犯了军纪吗?”
“都交与副将司徒南了,他是我麾下第一勇士,更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多年来每一场战役,每一份策略,都是与他共谋而成。放心吧,不会有偏差的。”永简洁地向她解释。
“嗯。”心安了,她应了一声。
马车以缓慢的速度前进,被他安稳地拥在怀里,鼻尖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紫蝉只觉心跳如擂鼓,她小小声道:“永,我好喜欢你!”
“嗯?”他将耳朵凑近她的唇畔,“你说什么?”
“我说——”她羞涩地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车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蓝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她想,那是幸福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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