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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皇族秘史 (1)

金姑娘站在一边发呆,我想了一想,从枪支弹药堆里捡来一把满弹匣的小型勃朗宁手枪,打开保险,交到她手上。金姑娘朝我感激地一笑,我也微微一笑,点点头,刚转身,听见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都别动,全部把枪放下,双手交叉放在脖子下面……”

(一)

马匹奔驰到徐州站的时候,我们看到不远处刚过站的火车正驶向日本师部军营的方向.眼看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王刚喊道:“哥,我们继续追,反正翻上最后一节车皮就行了。”

王强答应一声,回头说:“泉哥,你和李油子慢一步来,看好我弟妹和马!”

我远远答应一声,毕竟王刚、王强的骑术太好,我们的马上又是三个人,赶不上他们的速度。眼看王刚王强两匹马四个人离最后一列车皮越来越近,突然从车窗处伸出一个鬼子脑袋,看到了我们三匹马,招手对着我们大喊大叫。

应该是他被我们身上的日本军装迷惑了,弄不清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也听不懂他在喊些什么,我只感觉耳边生风,铁轨两旁的树木不停地往后排去,暗暗佩服满洲姑娘的骑术不是盖的,如果不是马上载了三个人,不见得就会落在王刚王强后面。

王强的马已经抢先到了火车屁股后面。那鬼子似乎发现不对劲了,探身出窗咧嘴骂着开始瞄准,但刘晓刚单手端枪先开了火,鬼子号叫一声打圈掉下了火车。

五六个鬼子同时从火车窗里探出头来,立刻端起了枪往后面瞄准。窗口挤成了一团,金姑娘连忙勒马,急奔的大洋马一声长嘶,前蹄探起有一人多高,我和李存壮差点掉了下去。王刚眼见危险,驾了一声,带着连长向右方驰远和火车并行拉出了一个弧度。但王强马太快,和火车又太近,基本脑袋就离枪口不到几米了,我惊喊起来,只看到刘晓刚恰恰飞身扑上了火车后座,然后就是密集的枪声。

我闭上了眼睛,不忍见到王强中枪的惨状,片刻后睁开眼睛,果然紧贴着火车车窗下奔跑的马背上已经没有了王强,窗口的鬼子欢呼起来,突然王强从马背下翻身出来,一把拉住了窗外的枪把,一个鬼子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拽出了车窗,号叫着落在火车外的地面上翻滚。站在车后台上的刘晓刚手起一枪,地上的鬼子立刻不叫了。

窗口的鬼子惊呼,纷纷探身往车窗下乱放枪,王强一个死拉缰绳,胯下的马被勒得往后就地一个坐腚,火车继续飞驰,鬼子的枪全部放空,恼怒得哇哇大叫,坐在地上的马摇摇头,打了个响鼻,站了起来,悠悠晃了几步,被王强驱赶着又追了上去。

李存壮焦急地催着金姑娘:“追上去,追上去。”边从肩上摘枪,我拽住了他的枪,喊:“不能放枪。”李存壮一呆:“什么?”然后立刻明白了原因:车里有军火弹药,鬼子从里面对外放枪没问题,但我们往里面打是万万不能的,一旦子弹打进去引爆的可能性太大。那样一来没到军营车皮就炸了,起不到引鬼子出营的作用,二来除了这列车皮,前面的几列都是客列。看来鬼子就是怕有人动炸军火的脑筋才用客列运弹药,让人投鼠忌器,太狠毒了。

这样只要鬼子的身体不探出窗口太多,我们就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刘晓刚使劲地砸着火车后门,但看来里面上了锁,铁门纹丝不动,刘晓刚一气端枪瞄准了门,犹豫了片刻,又慢慢放了下来。

不光我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火车上的鬼子们也看出了我们的难处,纷纷欢呼起来把头缩了进去,只把枪口架窗口乱放,人在里面瞄准。虽然没什么准头,但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每过一秒,就离鬼子的军营近了一步,如果火车到了军营还没有被我们拦下,到时候就算引爆了车皮 ,难道真的要牺牲整座列车的百姓来陪葬?前面列车里的可都是平民,我们可以以军人的准则来要求他们作出牺牲吗?

(二)

窗口里的鬼子学乖了,他们不再瞄准马背上的人,转而瞄准人下的马,有一弹削去了王强胯下马的耳朵,吓得马匹掉头想往回跑,王强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马,但他的马是再也不敢靠近火车了。窗后的日本鬼子又是吹口哨又是做鬼脸,笑成了一团。王刚马后的连长用力向窗口投了一把刺刀,但只落在了窗口外车厢上,还险些失去平衡落马。

别说打中人,打中马都不是玩的,在我们原来的计划里,就是其他人翻进军火车皮,还要一个人控制这三匹马跟在火车后面,等到了鬼子军营附近,把车皮和火车脱节,点燃引线,大家再跳出车窗借这三匹马远离爆炸。当然一个人控制三匹马只有靠王强或者王刚这两个骑术最好的了。但看现在的情况是离计划越来越远了。

眼见一点办法没有,我正焦急,李存壮忽然掉头问我:“泉子,你说人死了到底会不会变成鬼?”我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了来问这个?你又怕死了是不是?”李存壮嘿嘿一笑,“怕个姥娘的,有鬼就好,这世里报不了的仇,看不到的人,等做了鬼大家在阎王殿里一样报仇,一样团聚,对吧?活着的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坐稳了,驾!”

我没明白过来,李存壮反手绕过我一刺刀扎在马屁股上,马痛得长嘶起来,疯了一样地快跑,很快就冲到了火车后面。我又惊又怒,骂道:“李油子你疯了?伤了马,底下怎么办?”李存壮没理我,眼看马身已经跟车尾平台并齐,李存壮喊道:“刘晓刚,接人哪!”

金姑娘一声惊呼,被李存壮推向了车尾,刘晓刚慌忙倾身把她接了过去,李存壮又是一刺刀扎在马屁股上,回头叫:“泉子,跳。”我顾不上多想,一把握住了车尾车厢上的爬杆,只觉得身下的马呼地冲出了我胯下,刘晓刚慌忙把我拉了上去。我看前面的李存壮冲过车窗下一声大喊:“小鬼子们,你李爷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收年礼啊!”

李存壮扬手把什么东西从车窗里扔了进去,紧接着李存壮身下的马一个鞠冲,前蹄一屈,带着李存壮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我们同时喊:“李存壮!”离得最近的王强一个弯腰侧身把李存壮拎上了自己的马,眼看李存壮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突然车厢里的鬼子们争先恐后地把头伸出了窗外,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揉了揉眼睛,二话不说端枪就射,刘晓刚和连长更是枪枪连发,鬼子惨叫连连,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王刚的马驰过车尾平台,我们把连长接了上去,王刚追上王强,又接过了昏迷的李存壮,递给我们。王强翻身钻进了车窗,王刚牵住了空着的马匹,继续奔驰。

片刻后王强从里面打开了车尾铁门,一股熟悉的强烈臭味从门里冲出来,我恍然大悟:李存壮把蛟道里那怪物尸体上的圆球留在了身上,刚才甩进车厢的就是这玩意儿。这家伙骑术还挺好,开始装成不会的样子,看来大家都故意让金姑娘留下来成全王刚,别看他平常是个兵油子,说到底弟兄们感情还是很重的。

车里果然都是枪支弹药,还有炸药包,我打了个寒噤:好在当时没开枪。连长打开了车前的门,和刘晓刚去检查车皮和前面车厢的挂钩,车后的门开着,车厢的臭味被通过两条门的强风一下吹散了,但李存壮还没醒来,我帮王强把车上鬼子兵的尸体都扔了下去。

金姑娘站在一边发呆,我想了一想,从枪支弹药堆里捡来一把满弹匣的小型勃朗宁手枪,打开保险,交到她手上:“有危险就对准对方扣扳机。”金姑娘朝我感激地一笑,我才想起来她不懂中文,也微微一笑,点点头,刚转身,听见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都别动,全部把枪放下,双手交叉放在脖子下面……”

(三)

我的身体僵住了,身后是个清脆的女音,字正腔圆的汉语。王强看着我的身后,惊讶地说:“金姑娘,你干吗?你怎么会说中国话?”砰的一声,王强双膝着地砰地跪在地上,一个枪眼从左膝盖上流出血来,他两眼惊愕地看着我身后。随即我身后传来锁车门的声音,那个女音又说:“不要以为车上有弹药我就不敢开枪,照我说的去做。”

王强挣扎着站起来,我慢慢转过身去,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的自称叫金璧辉的满洲女人,惊讶地问:“你到底是谁?”

前门外连长和刘晓刚用力地撞击着车门,“泉子,里面怎么了?谁在开枪?”金璧辉后退一步靠近车门,对外面说:“不要慌,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如果不合作,别怪子弹不长眼,点响了炸药包,大家都没好处。嗯,嗯,陈长官,手别放下,不要逼我。”

车门停止了敲击。王强拄住车壁,大口地吸着冷气:“你到底是什么人?”金璧辉微微一笑,我说过我叫金璧辉呀。不过这是我的汉名。我的满洲名字你们也提过,姓爱新觉罗,显玗就是我。我的父亲是大清朝肃亲王,就像你们说的和硕格格那样,我也是个格格。”

我看着金璧辉:“你就是那封信里说的满洲国遣华东特使,你是汉奸!”砰的又是一声枪响,我右手食指一麻,低头发现食指从根部没了,金璧辉脸色一冷:“陈长官,请注意你的言辞。首先,我是有皇族血统的满人,没必要为你们汉人卖命。其次,我的继父是日本人,我算有一半的日本血统,所以我还有个日本名字:川岛芳子【8】,根本不存在你说的汉奸问题。现在麻烦你把地上那个老兵油子往中间抬点,我怕打他的时候不小心打中了炸药包,那就太不值得了。”

我一边把李存壮拖到自己旁边,一边狠狠地骂道:“认贼作父,我们就是落在日本人手里,也会有中国人替我们惩罚你的。”金璧辉眼睛盯着我:“陈长官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我的日本继父。还有,也不要再自作聪明。我对你们去救谁,救不救得出来,都不感兴趣,我只要拿回你们身上我的东西。”

金璧辉忽然对着车窗开了一枪,刚刚从车顶露出头发的刘晓刚缩了回去。金璧辉随即用枪指住要拾枪的我,高声说:“车顶上的长官,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如果你再有不规矩的行为,我下一枪不会打人,而是那边的一堆炸药。当然,如果你们朝我开枪无意间击中引爆,我会感谢你们替我省下一颗子弹。”

片刻后,车顶上响起连长的声音:“陈泉,她要什么给她!”我又急又气:“我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东西,何况,我们怎么能相信一个替日本人办事的女人的话?”

金璧辉盯了我一会儿,慢慢点头:“不错,你是不知道,因为你和这件事情无关。车顶那位长官也是局外人。那位刘长官虽然是张三彪的弟弟,但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离开张三彪身边了,所以我相信东西也不在他那。地上那个废物老兵油子我也不找他。但你呢?”

金璧辉的枪指向了摇摇欲坠的王强:“王强!我已经审讯过张三彪了,虽然他是硬骨头,但我看得出他当年也没有看到那样东西。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所以,你告诉我你们兄弟把东西藏哪里了?说出来,我以圣祖努尔哈赤的名誉保证,我只要得到那东西,其余的,你们随便做自己的事情。”

王强呸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个女各跑说些什么!你强爷拿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脑袋当尿壶就有,你要不要?”金璧辉脸色一白:“嗬,和我想的一样,你这样的人也不能把东西藏那么久不动声色。那这位强爷,麻烦你现在站到窗口,把你外面追火车的弟弟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