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x时空调查
1780700000006

第6章 即墨星空 (4)

慕容流浪挂起了解的微笑,但是他觉得宋采文不停的提问更有趣,时飞扬的耐性到底有多好呢?

“这个……老大你觉得哪个时代最有趣?我比较喜欢北宋,你呢?”宋采文拿着筷子又问道。

“老大……你是不是经常从古代拿东西到现代当做古董卖?”

“老大,你怎么会去过那么多地方,你是不是长生不老啊?老大……”

“别再问问题……”时飞扬终于忍不住举手说,这个新人有点麻烦啊。

“可是……”宋采文刚要继续说,却被慕容流浪打断道:“无论可是什么,你再问下去,他就会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你就会被开除。”

宋采文捂住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前方,不过倒是真的不再问了。

时飞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有很多事情,很多的人,慢慢你自己都会看得到。不用着急问我们见过的东西。”

两日后的黄昏时分,吕不韦给时飞扬送来两个消息,一个是雷戈在即墨东城被发现,另一个则是齐人将在当夜子时反攻。

时飞扬和慕容流浪、宋采文来到了即墨东城,暗红的夕阳让三人的身影显得分外肃杀。

宋采文抬头望了望晚霞,类似的任务在现代她早已习惯,但在古代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淡淡的悲凉。

“这一区域的百姓都已疏散开,你可放心施为。我还在外围布置了一百弓箭手,他必死无疑。”吕不韦自信满满地说。

“和他在一起的老婆婆呢?”时飞扬问。

“她病了,两天没有出门了。我想也许是黄眼人他控制不了自己了。”吕不韦表示无能为力。

时飞扬、宋采文、慕容流浪相互点了点头,从三个方向朝农舍靠近。

夕阳的余晖中,雷戈正在院中劈柴。院子里金黄一片,他依稀又看了自己的爱妻和女儿。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把一块又一块的柴块劈成两半。忽然他没来由地感到心头一悚,抬头望向院门,一个身形高瘦,眉目细长的男子出现在门前。冰冷的目光从那细长的眼眸中射出,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雷戈脑袋一阵剧痛,身边的妻女一下子消失不见,满脑子的混乱记忆猛地涌了上来。雷戈手中的斧头脱手飞出,直奔慕容流浪的头颅!

慕容流浪右手一扬,一股凌厉的刀风迎上飞来的斧头。“当!”斧头被生生地分成两截!慕容流浪左手挥出,一股强大的旋风把雷戈卷起,重重地撞击在农舍的窗棂上。

雷戈眼前瞬间出现无数幻影,慕容流浪的身影被当日杀害他家人的劫匪的样子取代,他大吼一声:“不!”墨绿色的咒文浮上皮肤,黄色眼眸中尽是癫狂之意。

慕容流浪胸口一紧,气闷得几乎半跪下来,他拼命地大口呼吸着,急速飞出了院子。

雷戈追着慕容流浪冲了出来,却迎头被一张大网罩下。宋采文抓住大网,显示出惊人的爆发力,拉着这个壮汉飞奔而起,但恐怖的咒文迅速从网上蔓延到宋采文的身上……

时飞扬眼眸中金光闪过,大喝一声:“静!”

周围的一切立即停顿下来,树叶、荒草、浮云,乃至每一个人的动作……莫不如此!

时飞扬从宋采文手中拿过大网,然后将雷戈牢牢地捆住,高吊在路边的大树上。

慕容流浪和宋采文再能行动时,雷戈正在大树上拼命挣扎……

宋采文摸了摸脑袋,惊道:“发生了什么。”

慕容流浪则怒吼:“时飞扬你个混蛋,还在犹豫什么?”

那雷戈身上的咒文渗透到大树上,大树的枝叶树干全都布满了咒文,而在他们说话间,咒文还在不停地蔓延,连地上的泥土都开始泛起了墨绿色!

农舍中的老妇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但她刚刚踏上那布满了咒文的土地,立时倒地不起……

“不!”宋采文大声呼喊着冲向老妇。

时飞扬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架金色的弩机,那弩机连珠射出十支弩箭,一刹那,农舍之外金芒大盛。夕阳一下子变得如正午的太阳般炽烈!无数道强烈的阳光从空中聚拢到金色的弩机上……

十支弩箭都钉在了雷戈身上。每被射中一支弩箭,雷戈身上的咒文就淡了一分,他的眼前不停浮现出从前那些美好的生活片段,他和妻子的第一次邂逅;他带着戒指在花园饭店求婚;女儿降生,那小手第一次抓住他的手指……

五支弩箭时土地和大树枝干上的咒文都消失不见,十支弩箭的时候,雷戈的皮肤完全恢复正常,就连那黄色的眼眸都恢复成了黑色,而天上的夕阳也重新变得血红。

“你以为这样可以根除他的魔咒?即便他身上的咒文不再复发,但他心里的痛苦却是无穷无尽的。”慕容流浪近乎冷漠地说道。

时飞扬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道:“这十支弩箭的射法,被称作‘天地万物之初始’,可以解决一切封印禁锢,一切魔法束缚。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表面上的问题可依靠外力,但他心头的伤痛只能靠他自己。”他走近雷戈,大声道:“听到了吗,雷戈先生。我叫时飞扬,我说了是来帮你的!但人有时候必须靠自己!”

雷戈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他无比憔悴地低声道:“我明白……请把我送回去。”

“他杀了那么多人,送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慕容流浪道。

“我应该为我做的事情负责,但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雷戈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眼中满是痛苦。

时飞扬看了慕容流浪一眼,慕容流浪深吸口气,不再多言。时飞扬扭头对宋采文道:“你和慕容一起来的,还是要和他一起回去。”

宋采文不同意:“我们必须一起回去。司马先生对你担心得要死!他让我看着你!”

“那老头子才不会担心我。”时飞扬按住宋采文的肩膀,认真地道,“你和慕容一起把雷戈送回他的时空。我要他活着回到自己的时空,我要他回去承担起他该负的责任,而不是在这里莫名其妙地被处理掉。你能不能做到?这是我第一次交给你的任务!”

“明白了老大。那你怎么办?”宋采文举手妥协。

“我还欠这里一些人情。”时飞扬潇洒地一笑,“如果我现在就走,那么这人情一欠就是两千年。”

尾声

这一夜,即墨城灯火通明。

近三千头公牛置于队伍的最前方,每头牛都披着红布,牛角上皆挂有锋利的尖刀。

整个即墨城都动员起来,除了那三万齐国精锐步卒和五千铁骑,全城老少更自编了数个千人队,无论男女都投入到抵抗燕国的最后一战。六年了,六年的屈辱终于到了终结的时刻,要么战死,要么成功复国。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老齐人还远没到亡国灭种的时候!

时飞扬远远地望着正做战前动员的田单,心头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若这些即墨的军民知道,田单是为了此战的士气才派人设计、挑唆燕国的大将骑劫挖齐国人的坟,那这一战又会是什么结果?”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田单到底算是英雄还是恶魔?

他身旁的吕不韦低声道:“飞扬兄心情不错,有何趣事不妨说来听听?”

时飞扬哪敢把心里想的直说,但他灵机一动反问道:“不韦兄弟,我在即墨已有一月,对此地多少有些了解。很久以来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还要请教。”

“飞扬兄尽管问来。”吕不韦微微一笑。

“六年前,燕昭王以乐毅为上将军,合纵其他五国一起攻齐。乐毅天纵奇才,区区数月即告拿下齐国七十余城。最后独留有即墨和莒城两地,即墨有田单,莒城则有齐国新立的大王。燕国不是拿不下这两个城池,而是故意不拿。从乐毅来说,他希望能够靠仁政,让齐国百姓真心归降,从而将偌大齐国完全并入燕国,以成就燕国一代霸业。但这一拖至今,已是第六个年头。这一拖,直接让燕昭王霸业成空,临死都未见齐国灭亡。”时飞扬把疑问说出来,“作为旁观者,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是强攻即墨玉石俱焚为好,还是正要拖到今日也拿不下才算仁政。不韦兄弟,你如何看待此事?”

吕不韦被他问得一皱眉,思索半天才道:“这问题如同一个死结,基本无解。有人说乐毅留着这两个城池,是为了可长期执掌大军,最终可以自己作齐王。有人说乐毅名将风范,想成自古灭国仍取民心者第一人。更有人说他迂腐不堪,最终这两城不能拿下,有失名将之名。这些说法中有些正是我们即墨散出的假消息,有些则是天下人的议论。但世上之事,真真假假又有谁说得清楚?独有一点,世人皆以成败论英雄,而事在人为,乐毅究竟是何想法,只有他本人知道。”

时飞扬琢磨着吕不韦的话,不由得想到很多年后吕不韦将和秦王嬴政发生的纠葛,苦笑着点头道:“的确如此,也许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吕不韦哪里晓得他心里那么多想法,见他神情凝重,便岔开话题:“你的朋友带着黄眼人走了。但说来奇怪,我即墨城防如此严密,却没人看到他们是如何离开的。他们走了就走了,此间事了之后,我可不希望你也不告而别。”

“放心,你定会看着我大步离开即墨城。在这之前,吕兄把田单要我做的事告诉我吧。”时飞扬淡淡一笑。

吕不韦远望着誓师完毕的田单,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杀手,但最终还是要求你杀一个人。”

“谁?”时飞扬剑眉一扬。

“燕军统帅,骑劫。如何?”吕不韦问。

时飞扬深吸口气,望着吕不韦年轻果决的眼睛,缓缓道:“在我心中,他已经死了。”

子夜,燕军大营灯火闪烁,远隔数里就能听到那整齐安定的鼾声。

突然,熊熊的火光从大营正中燃起,中军大营顿时乱了起来。

燕军统帅骑劫从帅帐奔出,高声喝问:“发生何事?”

边上的燕军大声道:“中军起火,火势不知从何而起!”

骑劫高叫道:“莫要慌乱!水营扑灭中军大火,其余各军准备迎击齐人!”

他身边的副将大声领命,但半夜时分即便火势稍止,那么多人马却依然混乱得可以。

时飞扬站在高高的燕军旗塔之上,嘴角绽起一丝笑意,于寒风中紧了紧衣袍,将银制面具拉起,飞身向着大军正中的骑劫掠去。他飞身而下之时,轰隆一声,两人合抱的中军大旗旗杆亦倾斜而倒……

白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靠近燕军统帅骑劫,骑劫身边的燕国甲士也是训练有素的,先是羽箭,后是标枪,层层叠叠呼啸而来。但就在这漫天箭雨中,那白色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众人再看到他时,他已出现在距离骑劫五十步的地方。

骑劫身边的近卫蜂拥迎击,但他们刚刚拔剑在手冲得几步,却发现敌人已不在前方。那些军士一齐惊呼,白色的身影即从众人的头上掠过,半空中一道雳闪,赫然长剑在手,长长的一道寒光划破长空,直取骑劫的人头!

久经战场的骑劫发出怒吼,挥动长剑迎上时飞扬的剑锋,但是那剑光的速度远在他想象之外。

就在此时,即墨城响起了震天的号角……

那些燕国近卫一齐望向骑劫,却见他们统帅的项上人头已然不见,只有无头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而燕军大营前响起了雷霆万钧的冲锋声,无数燃烧着的公牛冲入营寨!十万大军的营寨一下子就被点燃。

“是齐国人!”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紧接着所有人再次看到白影!

时飞扬站在中军大营之上,高举人头,喊道:“骑劫首级在此,燕军已败!杀光燕人,复我血仇!”

愤怒的火牛顶翻了一切阻挡它们的东西,紧跟其后的即墨大军在田单的率领下冲杀而至。失去统帅的燕国大军哭喊成了一片,在即墨城外驻扎长达六年的燕军大营,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清晨时分,时飞扬缓步走出即墨南门,仿佛昨夜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并不是他。

“你真的不多留几日?”吕不韦立于南门笑吟吟道。

“此时此刻,你该和田单在一起才对。”时飞扬整了整衣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又何必婆婆妈妈。”

“正是田单将军要见你。”吕不韦一脸的诚恳。

“不用了。”时飞扬摆手道,“此役之后,齐国即将复国。田大人手边千头万绪,我这样的江湖散人就不打扰了。”

吕不韦沉声道:“常言道,大恩不言谢。在即墨存亡之时,飞扬兄施以援手,日后若有差遣,水里火里,吕某万死不辞。”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到了时飞扬手中。

时飞扬拍了拍吕不韦的肩头,正色道:“一月之前,我深受重伤,险些客死此地,幸得不韦兄相救。故我时飞扬决定为即墨尽绵薄之力。这几年你为田单,为齐国做了很多,我知道。然不韦兄志不在齐,而在天下,我也知道。”他从怀中拿出一片银色的金属片,递给吕不韦,“然当今之世,你越有能力,遇到的危险也就越多!日后若有危急时刻,将其投入炉火熔之。我会知道你有难。百岁千载,我也会尽力寻你!”他将包裹还给吕不韦,挥了挥手,潇洒地大步离开。

吕不韦将镂有“时间飞扬”四个篆字的银片收入怀中,望着那白衣长剑的背影,眼眸中露出难以言尽的感情。

城外昨日的战火还未完全熄灭,但齐国的百姓已经开始欢庆胜利。时飞扬看着被战争席卷过的大地,千年的战火起了又灭,而浩瀚的苍穹却亘古不变,站在时间的长廊中回头望去,一切都如一幕幕戏剧般精彩而震撼,但他们最终……皆会化作岁月的尘埃沉淀在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