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基督山伯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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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真情表白(1)

正在这个时候,从书斋里传出威昂弗先生的声音,他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摩列恩非常急切的想从洛沃笛艾的目光中得到意见,洛沃笛艾先生的自制力已恢复,他用目光向他暗示以前在相同的状况下他曾躲避过的那间耳房。他拿起帽子气息喘喘地刚奔跑进那间耳房时,走廊里已响起那位检察官的脚步声,威昂弗跑进房间,朝沃拉迪妮奔去,把她抱在怀里。“叫医生!叫医生!快去请阿夫里尼先生!”威昂弗喊道,“不用了,我亲自去请。”

说着,冲出了房门,摩列恩则同时从另外一扇门冲了进来。他的心里猛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他想起了什·迈勒夫人去世那晚医生与威昂弗的那一段谈话:这些病症与巴罗斯临死前症状是一样的,虽然在程度上没有那么明显。同时,基督山的声音似乎又在他的耳边环绕,他在两小时前曾说过“不论你需要什么,摩列恩,到我这儿来好了,我有很大的力量。”想到这儿,已经冲出门去,从那儿直奔向香榭丽舍大道。

载着威昂弗和医生的那辆轻便马车疾驰而去,这个时候,摩列恩正在敲基督山的门。

伯爵在书房里,匆忙而快速地看完菲奥多乔匆匆拿进来的一封信。听说两小时前离开他的摩列恩又来见他,伯爵便立即抬起头来。摩列恩,像伯爵一样,在那两小时之内显然曾受过不少打击,因为他是带着笑容离开他,现在却带着一张苦楚的面孔回来。伯爵跑过去迎接他。“怎么啦,玛希梅拉?”他问道,“你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摩列恩一下子跌坐在一张椅子上。“是的,”他说,“我来得十分匆忙,我要跟你说一些事。”

“你的家人都好吗?”伯爵亲切慈爱地问,他的正直任何人都能看出来。

“谢谢你,伯爵,十分感谢你,”那青年说,他觉得难以启齿,“是的,我家里的每一个都很好。”

“那就好了,你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我吧?”伯爵焦急地问道。

“是的,”摩列恩说,“是这样的,我刚才离开一座死神将进去的房子,奔到你这儿来。”

“那么你是从蒙奥瑟弗先生家里来的吗?”基督山问道。

“不是的,”摩列恩说,“他家里死人了吗?”

“刚才将军自杀了。”基督山非常淡淡地回答。

“噢,多可怕的事情啊!”玛希梅拉喊道。

“对伯爵夫人或昂尔菲却不是认为,”基督山说,“一个死去的父亲或丈夫比一个使他们受辱的好,——血洗清了他们身上的耻辱。”

“可怜的伯爵夫人!”玛希梅拉说,“我认为她非常可怜,——这样高贵的女人。”

“也可怜一下昂尔菲吧,玛希梅拉,因为,他不愧是伯爵夫人的儿子。让我们把话题回到你的身上来吧,你匆匆地赶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吗?”

“是的,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那是说,我像一个疯子一样,认为只有上帝才能帮助我的你能帮助我做一件事情。”

“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基督山答道。

“噢!”摩列恩说,“我不知道是否可以把这个秘密泄漏给别人知道。但厄运和情势逼迫着我非说不可——”他吞吞吐吐地说。

“你认为我爱你吗?”基督山亲切地握住那青年的手说。

“噢,你鼓舞了我!而心里有一样东西告诉我,”他用手按在心上说,“我对你不该有秘密。”

“你说对了,摩列恩,上帝在对你的心说话,而你的心在转告你自己。告诉我上帝说了些什么话。”

“伯爵,你可以允许我派波普司丁去探听一个人的消息吗?那个人你也认识。”

“我愿意听你的吩咐,我的仆人也一样。”

“噢,如果我听不到她好转的消息,我就不活了。”

“要我去叫波普司丁吗?”

“不,我亲自去对他说。”

摩列恩去叫波普司丁,对他慢慢说了几句话。波普司丁匆忙地走了。

“好,你派他去了吗?”基督山看见摩列恩回来,关切地问。

“是的,现在我可以安心一些了。”

“你知道我在等待呢。”基督山微笑说。

“好的,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有一天晚上,我在一个花园里。一丛树木藏住了我,谁都没有注意我藏在那儿。有两个人走到我附近,——允许我暂时不能说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谈话声传来,可是,他们所说的事件我非常关切,所以他们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

“摩列恩,假如我从你苍白的面容和颤抖不止的身体来判断的话,我敢说这一定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噢,是的,极为悲惨,我的朋友!在那座花园的房子里,刚死了一个人。我窃听他们谈话的那两个人,一个是那座房子的主人,一个是医生。前者正在向后者诉说他的忧虑和恐惧,因为在一个月内,这已是死神第二次光顾那座房子了。”

“啊,啊!”基督山急切地望着那个年青人说,并用一个难以觉察的细微动作转动了一下他的椅子,这样,他自己可以隐藏在阴暗的光线里,而玛希梅拉则全部沐浴在阳光里。

“是的,”摩列恩继续说,“在一个月内死神连续两次进入了那座房子。”

“那医生怎么说的呢?”基督山问。

“他——他回答说,那种死决不是一种自然的生老病死,而全都归罪于——”

“归罪于什么?”

“归罪于毒药。”

“这是真的吗?”基督山说,并轻轻咳嗽了一声,这种咳嗽可以在情绪极其激动的时候帮助咳嗽的人掩饰脸上的红涨或苍白,或是掩饰他听对方说话时的关注入神。

“是的,我亲爱的伯爵,这是我亲耳听到的。那医生还说,假如再有人这样死去,他就一定要上诉法院了。”基督山听话时神色非常镇定,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嗯!”玛希梅拉说,“但死神第三次又来了那座房子的主人或医生都没哼一声。死神现在又在快第四次降临了。伯爵,我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们究竟应该怎样办呢?”

“我亲爱的朋友,”基督山说,“在我看来你是在讲述一个我们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我知道你窃听谈话的那座房子在哪里,或至少我知道有一座你所说的秘非常类似的房子,——在那座房子里,有一个花园、一个主人、一个医生还有三次意想不到的突然死亡。嗯,我不曾窃听到任何秘密谈话,但是我心里和你一样清楚,我并没有觉得良心上有什么不安。不,这并不关我的事。你说,一位毁灭天使似乎已把那座房子当作毁掉的对像。嗯!谁说你的假定不可能是事实?不要再去注意那些理所当然发生的事情。假如来到那座房子的不是上帝的绝灭天使而是他的正义之神,玛希梅拉,你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让正义之神去行动吧。”

摩列恩打了一个寒颤。伯爵的语气中带着某种郁伤,庄严和可怕的语气。“而且,”他继续说,他的口气突然改变,使人难以相信这是出自同一人之口在说话,——“而且,谁说它会再来呢?”

“可是它已经又来啦,伯爵!”摩列恩喊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急冲冲要赶来见你的原因。”

“嗯!你希望我能怎么做呢?难道你希望我假如,把这个消息去通知检察官吗?”

基督山说最后这几个字十分意味深长,摩列恩站起来喊道:“你知道我先前所说的是谁,对吗,伯爵?”

“知道得非常清楚,我的好朋友,我可以列举出那些人的姓名来向你保证我知道一切。有一天晚上你慢慢走进威昂弗先生的花园,而根据你的叙述,我推测那是在什·迈勒夫人去世的那个晚上。你听到威昂弗先生与阿夫里尼先生在议论什·迈勒先生和侯爵夫人的死。阿夫里尼先生说,他确信他们两人都是中毒才死的,而你是个注重名誉的人,从此就日夜扪心自问,到底该不该揭露这个事件、或隐讳这个秘密。我们现在已不是在中世纪的人了,亲爱的朋友,如今已不再有宗教秘密法庭或良心裁判所。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吗?正如斯特恩所说的:‘良心呵,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亲爱的,假如你的良心睡着,就让它继沉续睡下去,如果良心醒着,就让它醒着更难受一会儿吧。为了上帝的爱,平淡安静地生活吧,他从没有过来打扰你的生活!”

摩列恩的脸上表露出一种可怕而痛苦的神情,他握住基督山的手。“可是此刻它又来了。”

“吓!”伯爵说,他很惊讶于摩列恩这种坚定的态度,他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只是更着急地望着他,“让它再来吧。那是一个阿特拉斯族的家庭,上帝早已判了他们的罪,他们承受这些惩罚是应该的。他们都将像孩子们用纸牌做成的东西那样,被创造者轻轻地一吹就一个一个地跌倒,即便他们比两百个还多。三个月以前,是什·迈勒先生,两个月以前什·迈勒夫人,前不久,是巴罗斯,今天,是那年老的洛沃笛艾或年轻的沃拉迪妮了。”

“你知不知道?”摩列恩喊道,基督山已让他陷于十分的恐惧害怕中,——“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却不说?”

“这和我有关系吗?”基督山耸耸肩膀答道。“我可认识那些人吗?我有必要损失了这个去救那个吗?哼,不,对害人的人和牺牲者,我并不偏爱那个。”

“可是,”摩列恩悲伤地喊道,——“我爱她呀!”

“你爱——谁?”基督山喊道,抓住摩列恩跳起来时举向天空的那两只手。

“我舍命不顾一切地爱她——我爱她爱到疯狂——我可以用自己生命的血去替她的一滴眼泪——我爱沃拉迪妮·威昂弗,就是寻个他们立刻正在加害的人!你能明白我的话吗?我爱她,代我去问上帝,我怎么才可以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