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文星璀璨:北宋嘉祐二年贡举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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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其他嘉佑二年进士丛考(2)

六、“工为文章”的胥元衡

胥元衡(1025-1066),字平叔,长沙人。少以荫为将作监主簿。嘉佑二年应进士举,得出身,曾巩《都官员外郎胥君墓志铭》(卷四三)有“予与君皆嘉佑二年进士”语。迁尚书都官员外郎,历监在京染院内衣库、皮角库,佥书河南府判官公事,通判湖州、海州。大臣荐其文章,宜在馆阁。朝廷方将用之,以为江西转运判官。命始下,而君已卒,年三十九,时为治平三年。君少孤,能自奋厉,力学问,工为文章,谨畏洁廉,为士大夫所喜。事见《元丰类稿》卷四三《胥君墓志铭》。

七、“以叛欧阳修之故,为清议所薄”的蒋之奇

蒋之奇(1031-1104)字颖叔,常州宜兴(今属江苏)人。初以伯父蒋堂荫得官,嘉佑二年中《春秋》三传科,官太常博士。治平间,应贤良方正科试,擢监察御史。神宗立,转殿中侍御史。

以劾欧阳修不实,贬监道州酒税,改监宣州税。王安石新法行,为福建转运判官,迁淮东转运副使,历江西、河北、陕西、淮南转运副使。擢江淮荆浙发运副使。元丰六年,升发运使。元佑初,知潭州,改知广州。徙河北都转运使、知瀛州。入为户部侍郎,复出知熙州。绍圣中,召为中书舍人,改知开封府,拜翰林学士兼侍读。元符末,责守汝州,徙庆州。徽宗即位,复翰林学士,拜同知枢密院事,继知院事。崇宁元年,出知杭州。三年卒,年七十四。着有《华严经解》三十篇,《荆溪前集》、《后集》八十九卷,《别集》九卷,《北扉集》九卷,《西枢集》四卷,《卮言集》五卷,《刍言》五十篇,已佚。《两宋名贤小集》收录其《三径集》一卷。清光绪年间盛宣怀《春卿遗稿》中辑其诗一卷。事迹见《东都事略》卷九七、《宋史》卷三四三本传。

治平年间,蒋之奇应贤良方正科,有《制举投献第一书》,这是一篇重要文论,纵论历代取人之得失。他认为:“三代取士之法,本于行而不本于言。士之出于其时,能有所立于下,则上必莫之遗。于是勉励激率,以笃于行义之习,而华言枝辞无所用于天下。及其有言,亦皆近于可用。盖其非有要利之欲挠于其心,则凡其所以言者,皆以情自竭,无所文饰,以求合于上,而必切于利害之际。”而到了战国,张仪、苏秦等游说之士,“言纵则天下合,言横则天下散”,“不出于诚信,而用之于诡谲”,但因“其言之切于事”,故“六国之君皆耸动振慑,改容加礼”。而自汉以来,“设科举以待天下文学之士,而求其直言极谏,以究于天下之治乱”,而“应诏之士承问进退,类皆以射策决科为利,而其意不主于言,是以虚词滥说多近于迂阔而无用,其间可称者才一二而已”,如“汉之董仲舒、公孙弘、晁错,唐之裴度、元稹、刘之徒”。

而现在的制科,秘阁之试,只不过“于百家笺传隐僻之说,度人之所不能及者出而为论,以观其记否。及大庭之问,则又及于区区之名数”,应试之士“未尝措一毫之思虑以及于天下治乱,……是以今之学者不能望于汉唐之盛”。其《都官集序》不仅批评宋之制举,更批评废除制举:“盖汉之举贤良方正之士,本以延问灾异,使朝廷由此警戒,以恐惧修省,思过而改之,求善而为之,则不为无益。而比年乃先试三千言于秘阁,中者乃得奉对于大廷,则有言之士或不得以自见,此固在所应改;而遂废其科,则朝廷因复不得以闻直言,为可惜也。”

其《北游赋》作于知广州时,序云:“潮阳吴先生子野,有道之士也,自少好游,凡四方幽遐瑰诡之观,无不至也。过余于南海,留与语数日,复告予将北游也,作《北游赋》以送之。”吴子野名复古,又字远游。潮州(今广东潮安)人。他与苏轼兄弟交游二十余年,元佑年间,苏轼兄弟在朝为高官时,他在京,但从不攀附。

苏轼兄弟贬官岭南,他访苏轼于惠州;苏轼贬儋州,他又渡海相从;苏辙迁循州,他又来到循州看望苏辙;得知苏轼将内迁,他又再次渡海到儋州,向苏轼报告消息。后来在送苏轼北归途中去世。他就是这样一位颇讲道义的方外之士,故蒋赋称美其人云:“有美若人兮,实生长乎南州。爰自少以说兹兮,好轻举而远游。……卑海宇于勺撮兮,悉笼络而并包。乘变化以独往兮,莽不记乎春秋。后天地而不老兮,遑恤蟪蛄而哀蜉蝣。揽众妙于希夷兮,谓无得而献酬。上与造物者为友,而下与外死生、遗哀乐者处,吾乃于是乎相求。”

叠嶂楼,在今安徽宣城。熙宁二年(1069),蒋之奇贬监宣州税时撰《叠嶂楼记》云:“夫以游观之胜称天下,而其名足以久传者,是必有殊尤绝异之赏,而又遇夫卓伟俊杰之才以振发之,然后足以有传于天下;不然者,将益泯没而无所见于世矣。”此记前写其“殊尤绝异”之景:“夫陵阳三峰错峙于州城之间,而州治所据在一峰。北望昭岑,南瞻瞿硎,后前左右,如抱如拥,粲然如积金,莹然如叠玉,屹然如长城之环缭,截然如巨防之壁立,皆天造地设,为此邦之险固,虽图画刻削,莫克肖似。自上世来,图牒所纪,编简所载,灵仙之所飞游,隐逸之所栖止,无代无之,至而览者,使人有渺然轻举之思。而又双溪之源出于群峰,经于井邑。

晴雷无声,龙鳞自动,微风不来,鲛绡如舞。其盘旋屈曲,出没乎林木之杪者,数十百折而后合于大江。大江之流与五湖之波,混混泱漭,近在目睫。风涛喧豗,沸霜溅雪,往往汹涌澎湃之声或闻于坐席。登而望者,又使人有超然长往之兴。”后写卓伟俊杰之才:“唐有独孤霖之记,殊未足当吾所谓卓伟俊杰之才;本朝有刁约守宣,新叠嶂楼,创双溪阁,雕薨华栋与山光水色相辉。”而今余良肱继守宣,间从宾佐,拥殊翠,列绿竹,陈杯酒,宴于楼上,并对蒋之奇说:“人之称斯楼者,徒知有山水之胜而已,而吾居此盖期年有余,所见者不止于山水也。若夫春花开而散锦,夏木茂而成幄,秋宵静而月明,冬晓温而雪霁,此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夫居者之逸,成者之劳也;继者之易,创者之艰也。维其艰且劳,则吾今日有是者,前人之惠也。子其记之。”蒋之奇回答说:“夫人情莫不欲佚,自佚者不若同民;莫不欲乐,自乐者不若与众。与民同之,则来者之有是,其致足乐也;不能推吾所有而同之民,虽乐,盖君子不贵也。古人有言:“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虽有此,其能独乐哉!”全文前写殊尤绝异之景,后写卓伟俊杰之人,而以写景胜。

之奇能诗,《全宋诗》收其诗二卷。其《梅花》云:“昨夜雪初霁,寒梅破蕾新。满头虽白发,聊插一枝春。”苏轼与蒋之奇颇多唱和,不下十首。

八、“世味于今已似灰”的黄履

黄履(1034-1101)字安中,邵武(今属福建)人。嘉佑二年进士,调南京法曹掾。为高密、广平二王宫教授,除馆阁校勘,同知礼院。擢监察御史里行,改崇政殿说书兼知谏院。同修起居注,进知制诰,同修国史,迁御史中丞。哲宗即位,为翰林学士。出知越州,历舒、洪、苏、鄂、青诸州,徙知江宁、应天、颍昌三府。绍圣初,复为御史中丞,攻击司马光、吕大防、刘挚等,乞正其罪。其《乞追夺司马光谥号赠官奏》云:“前宰相司马光,昨自先帝识拔,进位枢庭,光以不用其言,请归修史。先帝盛德优容,曲从其欲,书成,仍以资政殿学士荣之,其恩可谓厚矣。迨垂帘初,朝廷起光执政,当时士论翕然称之,以谓光真能弼成圣德,上报先帝,不谓光深藏祸戾,追忿先朝,凡有所行,皆为非是。夫法令因革,固缘时宜,岂有一代宪章,俱无可取?归非于昔,敛誉于身,此而可容,孰为咎者!昔唐太宗以封伦稔恶,身后始彰,美谥赠官,尚加追夺,伏望以今仿古,详酌施行。”迁尚书右丞。元符二年,以救邹浩罢职,知亳州。其《知亳州到任谢表》云:“伏念臣旧迹疏远,逢辰明昌。先帝拔为宪司,陛下登以政府。恩重泰华,身轻毫厘,窃慕古人,少裨圣治。既奉厚诬之遐弃,忽令将谂之无从。因思裴度已成之言,遂成汲黯屡发之戆。退量冒昧,合置诛夷。敢意深慈,犹除近郡。”徽宗立,召为资政殿学士兼侍读,复尚书右丞。后提举中太一宫,建中靖国元年卒,年六十八。

事迹见《东都事略》卷九六、《宋史》卷三二八本传。

黄履现存之文多奏疏,现存诗多古风,如《次韵和正仲燕保宁览辉游崇胜凤台》、《二十七日登长干塔》、《次韵和正仲游华严此君亭》,皆流畅可诵。其近体诗也不错,如七律《十六日题紫极宫钟阜轩》写钟山之胜以抒发归隐之志云:“十里龙盘走势来,此山清对此山开。日华先觌东方出,春令长瞻北斗回。地压灵鳌为胜境,城迁巧冶作瑶台。何年隐几成余志,世味于今已似灰。”

五绝《戏答提举刘宜翁看山》也有厌世之思:“处世能无欲,看山岂有难?吾心度禅定,山亦不须看。”七绝《题紫溪驿》则充满物是人非之感:“行尽高山到紫溪,昔年曾此侍亲归。而今只见经游处,不见慈颜泪满衣。”

九、“蔡元道与子承禧同登嘉佑二年进士”

《江西通志》卷八○谓:“蔡元道(一作导)与子承禧同登嘉佑二年进士。”元道(生卒年不详)字浚仲,临川人。博闻强记,少以文名。与弟元翰共学,有市书者过之,留数部。经宿还之曰:“吾所熟习也。”其人请诵之,皆然,客怒焚其书,道笑与之直。里人目其所曰焚书丘。兄弟试茂才异等科,报罢。张方平来别,曰:

“刘下第,我辈何颜?”元道应声曰:“雍齿且侯,吾属无患?”文思颇为敏捷。后与子承禧同登嘉佑二年进士,官终南剑州推官。

承禧(1035-1084)字景繁,临川(今江西抚州)人。嘉佑二年进士后,为太平州司理,徙河南府军巡判官,改大理寺丞、知雩都县。熙宁七年,擢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数劾参知政事吕惠卿。秩满,加集贤校理、提点开封府县镇公事。入为开封府推官,改判官,管勾三司使院公事,兼提举三司帐勾磨勘司。累迁太常博士,出为淮南计度转运副使。元丰七年卒,年五十。蔡氏父子与苏颂为世交,苏颂《承议郎集贤校理蔡公墓志铭》云:“及为御史,论大臣之任事怙权者拔用亲党,遍布要路,非国家之福。

章言廷诤,前后十数,神宗悟,为之罢免其党辈者数人。又论用兵交趾,不可与争旦夕利,所遣北军,难以深入,及不宜用中人主兵柄,唐季之事,可用鉴也。凡此皆近臣之所难言者,人皆为之危,而上独称其忠荩,面赐绯衣银鱼,谓曰:“聊以旌卿谠直耳。”

熙宁某年,接伴辽使还,献《治边十三事》,深惬上旨。……平生所为文章甚多,未遑诠次。居厚裒而类之为三十五卷:曰《论语指归》十卷,曰《奏议集》十卷,曰《文集》十五卷。宝文阁待制何公正臣尝称景繁至诚,所发本于仁义忠信,有迁、固之辞,有骚人之讽谕,有折槛、引裾之忠謇。”苏轼《祭蔡景繁文》(卷六三)亦称其文“秀整明润,工于造语,耻就余馂。诗尤所长,锵然玉振”。

与苏轼交往密切,轼有《和蔡景繁海州石室》、《蔡景繁官舍小阁》诗,《与蔡景繁》小简十四首,事迹见苏颂《承议郎集贤校理蔡公墓志铭》。

一〇、“颀然鹤骨清而修”的晁端彦

晁端彦(1035-1095)字美叔,清丰(今河南清丰)人。嘉佑二年进士及第。宋朱弁《曲洧旧闻》卷五云:“章子厚(惇)与晁秘监美叔同生乙亥年,同榜及第,又同为馆职,常以三同相呼。元佑间子厚有诗云:“寄语三同晁秘监”,乃谓此也。然绍圣初,子厚作相,美叔见其施设大与在金山时所言背违,因进谒力谏之。

子厚怒黜为陕守,美叔谓所亲曰:“三同今百不同矣。”章、晁虽都曾参与嘉佑二年进士考试,但章惇因不满位居其侄章衡之后而退出,于下科即嘉佑四年始及第,而晁与苏轼同科及第,有苏轼《怀西湖寄晁美叔同年》、《和晁同年九日见寄》、《送晁美叔发运右司同年兄赴阙》、《和晁美叔老兄》、《与晁美叔二首》等诗可证。因此,谓章晁“同榜及第”不确。苏轼《送晁美叔发运右司年兄赴阙》(卷三五)云:“我年二十无朋俦,当时四海一子由。君来扣门如有求,颀然鹤骨清而修。醉翁遣我从子游,翁如退之蹈轲丘,尚欲放子出一头。”苏轼自注云:“嘉佑初与子由寓兴国浴室,美叔忽见访,云:吾从欧阳公游久矣,公令我来与子定交,谓子必名世,老夫亦须放他出一头地。”

端彦于熙宁四年权发遣开封府推官,七年自淮南东路刑狱徙两浙路。元丰五年为金部郎中。元佑四年知苏州,五年为右司郎中、江淮荆浙等路发运使。绍圣初,黜为陕守。事迹见盛陶《晁端彦墓志铭》(残文)、晁补之《祭陕州二叔父文》及《长编》卷二二六、二三二、二五三、二六五、二八○、四四○、四八三等。

端彦与苏轼相友善,文章书法,为时所宗。淮阴有韩、枚、步三亭,《江南通志》卷三二云:“韩亭在淮阴故县南,枚亭在淮阴故县北,步亭在淮阴故县西桥南,以韩信、枚皋、步骘得名。”晁端彦《淮阴有韩亭、枚亭、步亭,舣舟亭下作》称颂淮阴人才众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