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手中拿着一个铁制小酒瓶,不时地给自己灌上一口,酒液来回击打着酒瓶,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零在一个酒吧里买的酒。在灰色地区,硬通货已经不可能再是货币,而是能够真正握在手中的真金白银与武器弹药。
被零杀了的那个黑人的两把匕首,换来了这壶酒。
这北方,雨后不是初晴,而是雪。天空刚才那场大雨的乌云没有散去,雨变小后夹着雪落了下来,然后就是鹅毛大雪。
暗色,似乎是这里唯一的主调。偶尔伴着些许猩红……
寒风凛冽,唯有劣酒入喉的那一刻辛辣刺激着零,让零不至于被冻僵。在零走过的街道,两旁,路中间,或是废弃楼中,总有着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他们衣衫褴褛,在雨中已冻得不行,在这雪后雪化的时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冻死。
零面不改色的跨过了一个倒在路中央的老人,他好似毛线球般蜷在一团,浑身都是青白的颜色,双手僵硬地只能小幅度地摩擦自己,用来获取那可怜的温度。
零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去,不是不忍心,而是多看没用。再看也只是让这个将死的老头在他脑海中多驻留一会儿而已。
零不会救人,没人教他这个。零也救不了人,残酷的是战争,受伤的人。只是,伤的如果不是那些掌控着世界的人,他们恐怕还体会不到这些人受的伤是有多深。总是在嘴上提着“人道主义”“和平万岁”的话语,手中却已经扣动了枪的扳机。
就算灾难终于蔓延到了他们身上,不,应该说是他们自作自受的时候,他们也恐怕只会认为是自己时运不济,决然想不到战争下饱受摧残的平常人,绝不会为他们而愧疚,更不会有默然地一句抱歉。当胜利者品尝这胜利果实,看着死亡人数的战报时,除了发出一笔应当的抚恤金,也就是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争,从来没有正义邪恶的区别。
零的眼瞳缩了一下,他想起了将军,还有那个剩下一生恐怕都只会在炽红里度过的少了双腿的克里斯塔。
战争,有着一定的理由,只是看这个理由是否可以打动人心。有些战争,无法避免。有些战争,或许让人有着不能后退的理由。
但总之,战争,那些后果是不能避免的,比如瓦兰这种灰色地区的出现,比如死去的那个小孩,比如死在零手上的那三个男人,比如太多和这个老头类似的死亡……还有着,绝望代替希望的时候。
零摇了摇头,他不懂这些,他就是为了学会这些。
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的前方,是成群结队的一片暴民。各式的武器在他们的手上,各类对地压制火炮也在他们中间。
这种人,恐怕才是瓦兰地区等灰色地区真正阻碍着各大战区之间联系的存在,而不是零杀死的那三个暴民。那三个暴民顶多是手上有着武器的流窜人员,而不是那些真正主宰着瓦兰地区的暴民。
那些暴民拥有着足够的武器与人数,以团体为单位,比那些流窜的暴民更为团结。放在战场上,几乎不输给一个营,若是人数更多一点的大型势力,更是有着团甚至旅或师的战力!
那些暴民的目光没有看向只身一人的零,而是表情或凶狠或忧心的望着另一个方向,那是南方,靠近亚细亚北部战区的地方。
零抬头望着天,暗色的天空,闻得到些许伴着血腥的硝烟味。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战争开始了,不过,这似乎是北部战区对瓦兰地区一个算不上大型暴力组织的一次剿灭。而且,似乎已经取得了优势。
但是,如此的话,瓦兰其他势力大多也都会兔死狐悲地对这个部队进行围杀。零笑了笑,这个连自己都想得到的问题,那个部队的长官如果不是脑子坏了,就是有着真正实力和谋略的猛士。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瓦兰里各种势力之间的黑吃黑。零挠了挠头,如果这是黑吃黑的话,他又不是什么侠士,什么拔刀相助的事杀手特工可不会。而就算是侠士,有谁见过侠士拔刀相助劫匪的?
而如果是北部战区的剿灭行动的话,零倒是乐意在其中混过脸熟,好得到通过拉里拉卡战线进入北部战区的许可。
若是克里斯塔带队的话,他有着穆尔滋战略线的证明许可证自然可以进入,但零没有。零也不可能拿着克里斯塔的许可进入北部战区,如果那样的话,被发现直接就是处死,不管冤杀错杀。
将军为零铺好的路是华岳,而进入北部战区的事在他看来有着克里斯塔带队就行了。可是克里斯塔担心这老混蛋的安危反而是直接回去了。本就是粗心大意,又是在情急之下,克里斯塔又忘了这一茬。
零当初也为着劝着克里斯塔回穆尔滋,也是忘了这一点。到后来想起时,也已经晚了。他才不得不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有一点不多的悔意。但是也就是叹了一口气的事,去北部战区试一试,如果不行就直接会穆尔滋,知道敌人是谁后去暗杀好了。
就让将军当自己在华岳好了。
同时,零也知道了将军的用心。让克里斯塔送自己,因为瓦兰暴民的存在,空行的话阻碍一定不少,当克里斯塔送自己到了华岳,那么将军第一阶段的战役已经打完了。那时,克里斯塔想飞回去找将军恐怕也没有踪迹了。自己后面想去报仇或者救人也是寻不到了。
这么一想,零心中更是一阵焦躁。如此一来,穆尔滋局势不妙已经不言而喻了,让自己离开,这点零还想的过去,但已经逼得将军不想让克里斯塔在他身边一起赴死,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将军,在谋划着什么……
可惜,将军忽略了自己在这两人心中的地位。他自己心中这二人在何处,那么,他也在这两人心中的哪里。
一颗对地炮弹在零的前方坠落。
一触即发,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