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走过那一季的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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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友谊的星空里(3)

唉,这有啥?我在山里砍柴,不知摔过多少次,哪次不比这个严重?

其实,三姐妹都知道,老大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大火刚过,怕她们受惊。

5

大三下学期,老二率先提议,要给老大好好过回生日。

三姐妹私下忙开了。

老二送手机,老三送电脑,老四送衣裤。老大原本说什么也不要,可一听到她们的话,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老二说,大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实在不想看见,大冬天的,你还站在楼道里使公用电话。伯母会担心的。

老三说,马上就毕业了,写论文做简历都得用电脑。再说了,你不接受这礼物,以后,你怎么帮我们三姐妹修改论文呢?

老四说,大姐,我听到过好几次了,你骗伯母说,你兼职找了份工作,待遇不错,买了不少新衣裳,可如果你不穿着回去,伯母怎么会相信你在这里过得很好?这两套衣服,你一定要收下。一套是你的,一套是伯母的。也不知道衣服合不合适。

那天,是老大第一次流眼泪。在山里,被狗咬,被镰刀割,被牛踩,她都从来没有哭过。

6

大学还没毕业,老二就托父亲的关系,在温州帮老大找好了工作。老大最终还是没去。她把所有简历都投给了支援西部的工作人员。

毕业那天,老大又一次哭了。她摸摸老二的头发说,二妹,工作了以后,可得好好找个男朋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捣蛋了。

接着,她转身抱了抱老三,三妹,你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但我知道,其实你很容易受伤。大二那年,你和男朋友分手,笑得天昏地暗,谁都以为你无所谓。可我知道,那天晚上,你躲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直到凌晨六点才慢慢睡去。

老四,小飞是个好男孩,这是我观察几年得出的结果。虽然,他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但他勤劳,肯吃苦,最重要的是,可以忍受你的一切小性子和繁琐的唠叨。这样的男孩,你一定要把握好。

老二说,五年后,我们在温州聚会吧。老三不干,说要去内蒙古骑马。老四不乐意,说山西也不错。

最后,是老大开口了,妹子们,别争了,咱们就在青岛见面吧,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海。

7

五年,像风一样,呼啦啦地从远处袭来,说过,就过了。

这五年间,她经历了太多了挫折。爱情失败,母亲早逝,一事无成。她独自一人在西藏的莽莽雪山中,传递着温情,知识和希望。

这几年,她陆续得到了她们的消息。老二在温州开了服装厂,情有所归;老三在内蒙古的牧场成了旅游胜地,收入相当不菲;老四跟着小飞去了广州,白手起家,开了间小商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她没去青岛,和她们断了联系。她不想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

只是,她没想到,她们三人会在青岛如期而至,然后,直飞西藏。

原来,要找到她,真的很容易。

老二胖了不少,刚见面,就嚷嚷开了,大姐,你可真够残忍啊,把我们三姐妹孤零零地丢在青岛。不过,这几年,你在外面可红了,报纸上到处都说你是高原的格桑花,整整五年,孑身一人,把所有的青春和精力都献给了贫困山区的孩子。不过,依我看,你倒更像太阳,否则,我们三姐妹才不会成天跟向日葵一样围着你转呢。

老大又一次哭了。山风呼呼地吹着她的面颊,阳光普照珠穆朗玛。

这是向日葵和太阳的约定。也只有向日葵知道,阳光将要去哪里。

与你笑到最后

叶梓琪被命为班长的那一刻,我就对她产生了极其严重的抵触情绪。我实在不明白班主任的想法,即便是开学的第一天,也不能这样草草选定一班之长。

我承认,叶梓琪的中考成绩的确很好。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学习成绩好的就一定品质良好,有管理能力吗?

当选的第二天,叶梓琪不顾大家反对,毅然执行了晨习英语的政策。对于我这一类“三晚族”(晚睡,晚起,晚到)来说,无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我叫苦连天,暗骂这是强权政治,一定要坚决反抗。

连续一周我都没有参与晨习英语的活动。周围同学见面就夸我够英勇,敢和邪恶势力作斗争。我大笑,觉得真给咱们男同胞长了脸。

刚进教室坐定,叶梓琪就主动上来找我了。她严厉地问我:“你为何不来参加班上的晨习活动?”我懒洋洋地道:“我每天晚上都忙到好晚,实在不好意思,起不来。况且,这学校规定,早上八点半上课,你非得让我们提前一小时来,你以为你是宪法啊?”

在旁人的哄笑中,叶梓琪尴尬地走开了。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全然脱离晨习的魔掌了,却不知,她竟然把这个活动方案报告了班主任,大获赞喜的同时还不忘盛情地邀请他抽空指导指导。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明摆着是针对我吗?

没办法,我不得不忍痛暂放一下我的偶像剧,开始习惯每天晚上早睡,迎接第二天无聊的晨习。

第一次英语模拟考后,我被自己的成绩吓了一跳。在短短一个多月里,我的成绩猛地升了三十几分。我心里知道,这和叶梓琪的强权政策脱不了干系,可仍是没有丝毫地报以感激。

在我的无敌口才之下,“反动派”马上成立了。于是,从那天起,自习课上有了一帮人说说笑笑。叶梓琪过来的时候,他们就装傻,不作声。叶梓琪一走,他们接着就开始了。当然,谁都知道我是领头羊。

叶梓琪又开始将她的强权政治蔓延,企图用精神分裂法来彻底粉碎我的组织。她提议,轮流班长制,每日一人,都得到锻炼的机会。并且,要在左前方的小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座右铭,或者是最喜欢的一句话,让大家都得以共同勉励。

轮到我当班长的那天,我特意梳洗打扮,站在小黑板面前,工工整整地写下一句话----所有自以为是的人,都是无法笑到最后的人。

我顺着走道大摇大摆地阔步下去,两旁的男同学们不停地向我招手。叶梓琪沉默不语,仿佛她全然不知我写这句话的真正目的。

雷打不改的“五四”文艺比赛即将来临。班上投票选举参赛选手,我号召所有的“反动派”成员全都投给叶梓琪,我真想看看,这个五音不全的小女生,如何应付这次比赛。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叶梓琪的票数竟和我的票数一样。最后决议,我与她一起准备比赛节目。我当场晕倒,与她合作?合作什么?她随便唱一首当红的流行歌曲都能让旁人分辨不出是何曲目,怎么准备节目?

叶梓琪倒还挺会顺墙就爬,马上过来跟我说,所有的一切都交付于我手上,任凭我安排。我想,反正趁这个机会也能好好治治她,便答应了。

左思右想,比赛节目必须扬长避短,所以只能寄托于舞蹈了。

我所编排的舞蹈里,有一个高难度动作,其中一个人必须踩于另一个人肩上,连翻两次跟头。这是一整个舞蹈里最危险,也是最具看点的地方。可以说,是否拿奖,就看这里发挥得如何了。

叶梓琪一致要求我站在她的肩上。我心里虽然抵触她,处处与她作对,却还没到非置她于死地不可的程度。我这么重,她如何承受得了?

可我也不能让她来踩我,要是途中有个闪失,掉落下来,这伤害绝不压于被踩。最后,我不得不把这一动作,由站换为趴。这样,既没有减弱整个舞蹈的感染力,又避免了危险。

我与叶梓琪站在台上,多少有些紧张。因为那一经典动作,我与她都不太熟悉。只因在期间的几次排练中,我发现她的膝盖已经红肿渗血。要是换我,我一定会放弃比赛。可她却死活不肯,硬要趴在地上让我一次次演练。记得她说过,这不是我与她的荣誉,而是整个班级体的荣誉。

那一刻,在感动之余,我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野炊。她站在高坡上,亲手将24名柔弱的女生一一拉扯上去。当中有一次,她猛然摔倒了,双膝下地,却还是强颜欢笑地站起来,完成了剩下的任务。

最后,我与她达成了协议,此动作不再排练,养好伤,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舞台上。

登台,一段舒缓的音乐之后,叶梓琪安静地趴在绚烂的礼堂灯光下,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一个跟头翻踩于她的背上。黑压压的台下,顿时掌声四起。

紧接着,我稳了稳身形又是一个跟头。她在我起身之时艰难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又马上挺起了后背,等待我的坠落。高高的舞台上,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双肩在不停地颤抖,而那些将要愈合的旧伤,仿佛在我这一压之下,又瞬间撕裂......

刺目的领奖台上,叶梓琪与我都挺直了后背。看着她那已被大汗浸湿的衣领,我忽然明白,这个柔弱女生连续两年被选为班长的原因。她捧着奖杯朝我回头的那一刻,我有些哽咽了,却止不住地含泪大笑。因为她让我明白,真正坚韧并懂得宽容的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即将作别的青春记忆

记忆中,你明明还是昨天那个拖着箱子好奇张望的少年。可今天,你却坐在了散伙饭的筵席里。

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那晚,你吃得很少,喝得倒是很多。最后,你抱着同寝四年的好兄弟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继而哭得稀里哗啦。

你陪那个暗恋了许久却又不敢表白的女生喝了好几杯。你告诉自己,第三杯的时候,你一定会勇敢,会告诉他,这些年,你有多么多么喜欢她。你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她最爱吃的菜,甚至,记得她的学号和身份证号码。

可惜,第三杯酒才喝完一半,她的男友就过来了。更巧的是,你认识他。

他举着杯子敬你,说谢谢你这些年对她的帮助。你笑了,抡起满满一瓶酒,仰面而尽。

你到底还是没能勇敢起来。

翻江倒海吐了一夜之后,生活还得继续。

毕业照已经分发到你的手里。那时候,你笑得多么甜蜜。你觉得,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不得不散的筵席。

你和一群熟悉的脸站在一起,兴高采烈地抛着黑色的学士帽,身后,烈阳千里,碧草如茵。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扔帽子。反正,电影里演的照片里拍的,都是这个样子。

第二天,拖着昏沉沉的脑袋才醒过来,你就发现,宿舍里已经空了一个位置。

他是你最好的兄弟。竟然,不辞而别。

你打开手机,才发现,他早已来过短信。他说,他多么害怕和你别离。昨夜,他一个人想着想着都掉了很多眼泪。

你坐在床上,看到他空空如也的上铺和书桌,视野忽然模糊了一大片。

你没告诉他,其实你也悄悄买好了车票。你本来也打算不辞而别。只可惜,他走得比你还要早。你计划好的事情,一切都已来不及上演。

你给最好的兄弟买了一把吉他,到现在,都还放在暗沉沉的衣柜里。你生怕他发现,还用羽绒服把吉他遮得严严实实。你打算在你走的那天悄悄放在他的书桌上。可惜,他的书桌空得比你还要早。

你给你最喜欢的女生写了一封信。洋洋洒洒,数以千字。其实,写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得,流了好多眼泪。为此,你还暗骂自己矫情。

楼道里忽然想起了拖箱子的声音。接着,宿舍门被上锁,一切关于青春的记忆,都被关在了那扇熟悉的门内。

你知道,明天的人生已经启程。可你却不知道,明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78周的等待

第一次见柳小藤是在高一新生的发言会上。当时所有人都在踊跃地作自我介绍,唯独她迟迟不语。我似乎还记得那天她身穿一件咖啡色条形外套,看起来有些清瘦颓废。

喧闹的讲台下,她独自安静着。直到最后,老师再三地问着台下还有哪位同学还没有作自我介绍时,人群中才有人想起她,并不停地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扭头观望。

柳小藤畏畏缩缩地上了讲台。清了清嗓说:“大家好,我叫柳小藤......”

之后的话,我再也没听到了。或许大家和我一样,都发现了柳小藤的缺陷--没有两颗门牙。顿时台下的哄笑声就滚滚淹没了柳小藤。

柳小藤慌乱失措。我起身大声叫了一句:“安静!”接着,带头给柳小藤用力鼓了掌。或许其他同学受到了感染,也跟着我傻傻地鼓了掌。

台上,柳小藤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朝着我不停地微笑。

后来,文理分班时,柳小藤申请成为同桌。而那时,成绩平平的我已决定报考艺校。

补了牙齿后的柳小藤还是那么清瘦,一点没变,可我对她的印象依旧十分模糊。她喜欢不停地问我:“你还能想起我吗?在新生发言会上。”面对很多类似这样的问题,我经常都是用我的口头禅来回答:“想,可想了,没看我都想到想不起来了吗?”

柳小藤在一旁大笑。欢笑中,我们的友谊之花悄然绽放了。

第一节数学课上柳小藤出尽了风头,惹得前排同学频频回望。我难以理解,对于那些函数,坐标,她为何能如此快速地得出准确答案。最后,她悄悄地告诉我:“我用的是微积分,妈妈教的。虽然只懂一点皮毛,但还是起很大作用。”

对数学头疼的我顿时来了兴趣。可微积分这东西在我的感官世界里,好像比UFO还要陌生。柳小藤诡异地笑笑,说:“只要你教我拉小提琴,就你在晚会表演的那曲,我就把所懂的微积分的皮毛倾囊传授给你。”

我左右权衡了一下,笑笑说:“那我不亏了?你懂的是皮毛,我懂的可是骨肉啊。”

于是从此,每个星期天中午,柳小藤都会和我一起回家,并在我上专业课的地方等我。课后,若天气好,我就与她一起坐在教室门外的树下,一起学习“皮毛微积分”和“骨肉小提琴”。若天气不好,我们就转移阵地,跑到二楼钢琴室里面霸占一个琴房。一边“砸琴”,一边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