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石榴花开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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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漫漫闲情(2)

面对失望,这些虔诚的守望者痛不欲生。寒潮、病虫、干旱、水涝,土壤盐碱化、沙漠化,一片片农田上耸立起一座座工厂。似乎老天在开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玩笑,让这些以地为生的凡夫俗子经历着一场又一场大大小小的炼狱。眼泪浸润不了苍天,跪拜感化不了地神。这些痴情的守望者,把苦涩的泪水咽下,又手执镐锄,奔向田间地头。哪怕这痴情的守望变成落寞的幻影,他们也在梦里痴情地守候。

几百年、几千年,对土地的守望,多少辛酸,多少苦涩,多少喜悦,多少慰藉。纵然这种守望失落成泡沫,他们也痴心不改,依然苦苦期待。他们用血和泪使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使杂草丛生的土地变成良田。

守望土地,就是守望人类的生存、延续和发展。

亲近土地

浓郁的泥土气息弥漫着我的呼吸,土地深沉的颜色沉淀着我的记忆。沉重的脚步升腾着我不变的信仰——亲近土地,我以虔诚的心情。

对土地的最初记忆,是我从母亲身上读到的。模糊的记忆也能刻下深深的烙印。母亲背着襁褓中的我,起早贪黑,挽起高高的裤腿,蹒跚着步履,在禾苗齐腰的稻田里,用产后羸弱的身躯,去弄那几个可怜的工分。她的汗水和着泪水,滴在狭长、溜青的禾叶上,再轻轻滚落到混浊的泥水里。我的双眼看不到这一切,我只能看到母亲早白的、乱成一团的头发和佝偻的背脊。我看不见母亲的脸,但我从吃到的母亲从牙缝里省给我的米饭里,尝到了那种略带酸涩的味道。

父亲是典型的土地的奴隶。滚烫的太阳下,豆粒大的汗珠从他那发亮的古铜色背脊上滚落下来。他喘着长长短短的粗气,近乎呆滞的眼睛凝视着脚下的土地,使劲挥舞着锄头,扶着铁犁,期盼着荒凉的心境和沉寂的土地变成黄灿灿的金子。就这样,父亲一直做着这样的梦,晚上在破烂不堪的草席上,白天在手忙脚乱的劳动中。农村改革使他真正从梦里走进现实。他率先承包了村上的鱼塘和橘园。人家趁政策松绑,农闲时节三五成群坐在村庄院门外的石凳上漫无边际地聊天,他照旧迎着晨曦、踏着月色,用青草和着汗水喂鱼,把心血混进肥料侍弄柑桔。几年下来,全村第一座红砖楼房成为我家的新居,迎着村民们羡慕的眼光,父亲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得像盛开的菊花。

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我报考了农学院,学了果树专业。没能享受到我用第一份工资买的烟酒的孝敬,父亲便带着深深的眷恋和遗憾离开了人世。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家正在筹建的园艺场。我住在老乡那新建的红砖楼房里,每天面对着广袤的田畴、青翠的山岭和散落的农舍。烈日下,村民们手执镐锄,吃力地在荒山野岭的坚硬的红砂岩上挖出一条条壕坑,等砂岩风化成土后,再把土与稻草一起填入坑内,栽上果树。那热烈的场面,强烈地震撼着我。我深深地明白,这就是土地予以农民生命维系的根基,也是农民之于土地近乎跪拜的深情。那年冬天,大雪纷飞,新栽的柑橘树全部冻死,我的心似乎也被冻僵。几年之后,当早已调离园艺场的我吃到才从那里的树上摘下的柰李、柑桔等水果时,我尝到了自己略带咸涩的汗水的味道。我忘不了,这味道,来自土地。

从事土地管理工作,我用另一种方式亲近土地。当我在蓝图上圈划用地红线时,当我在丈量田土、清点树木时,当我填写土地使用证时,我依稀感觉到我的心被土地温暖着,耳旁萦绕着土地的叮咛,心脏和着土地脉搏的跳动。看到一幢幢大楼拔地而起,一条条笔直的公路穿梭而过,一垅垅稻田整理得田成方、路成网,一块块荒地被开垦成良田,我禁不住内心的喜悦,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看到被农民当成命根子的耕地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依然被有效地保护和传承,我为自己感到欣慰和自豪。

(原载2007年4月12日《国土资源导报》)

遥远的森林

我始终走不出茫茫林海。

那是一片遥远的森林。

公路上穿来梭去的汽车,碾过森林的遗迹;工业区高耸入云的烟囱,翕动着森林的呼吸;罗布泊的残垣断壁,隐约可见森林的年轮;珠穆朗玛峰厚重的冰层里,依稀可辨森林中的枝条和叶片。

我看见了一个郁郁葱葱的星球。我们的祖先在漫无边际的森林里采食野果,围猎野兽。他们对森林外面的世界心驰神往,日夜兼程也始终走不出那一片茂密的森林。

当地球惨遭厄运,火灾,地震,严寒。一棵又一棵大树訇然倒下,一大片一大片森林顷刻销声匿迹。当我们从地下挖出了乌黑锃亮的煤,钻出源源不断的石油,我们怀念那片森林;当我们发现硅化木,看到原始蕨类化石,我们怀念那片森林。

然而,更多的时候,我们似乎从未想起那片森林。人类为了自身的发展,不惜伸出巨手,对森林进行大肆掠夺。大量的原木被投进炼铁的火炉,成为灶膛的燃料,制成一次性筷子,做成廉价的纸张。于是,一棵棵大树被砍伐,被锯断,被劈碎,被焚烧,被腐化。一片片森林在人类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臭氧洞越来越大,当地球气候日渐变暖,当水土流失日益严重,当沙尘暴逐年猖獗,当生态失衡日趋严峻,人们怀想着那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如果到处有茂密的森林,地球将会变得多么美丽,环境将会变得多么优雅,人类的生活将会多么和谐!

远古时期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使一片又一片森林毁灭,湮埋在地层深处,经过千百万年的衍变,成为了煤和石油,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能源。可现在,电锯毁灭森林的速度,甚于当年的天灾;人类掠夺森林的程度,可谓寸木难留。我为树木忧郁,我为森林呐喊:善良的人类啊,你们是否要等到不见一棵树木的时候,才想起当年的那一片森林?难道要使森林成为永恒的记忆?

我祈望着,那一片遥远的森林,那一片我始终走不出的茫茫林海,围绕在我的周围。我宁愿在森林中迷失方向,宁愿在森林中风餐露宿,也不愿坐在舒适豪华的小车里,看到排气管排放出森林焚烧产生的烟尘;也不愿走在宽阔笔直的大街上,听到工业区密集的烟囱冒出的森林那沉闷的呼吸。

那一片遥远的森林,我的心始终不能走出。

梦想栖落

憋在密不透风的鸽子笼里,多想打开那扇通向大自然的窗口,吹几缕温柔的风,透几口清新的空气。

怀想儿时的情景。住的是几间土坯房,但我可以拥有整个大自然:田野的花草点缀春天的童趣,门前的水塘洗濯夏季的炎热,屋旁的果树缓解秋日的饥谗,漫天的雪花飘飞冬时的梦想。

和谐人居的旋律,震撼着鸽子笼的四壁。我像那只鸽子,在室外蓝色的天幕里憧憬,在漂亮的花园里栖落,在路旁的健身器上踱步,在碧绿的水池边鸣唱。我融在共同栖息的男女老少中间,悠然地看着蓝天和白云,欣赏日出和彩虹,与朝霞和夕阳共舞,与腰鼓和蛙声共鸣。

与生态高度和谐、与文化有机交融,技术进步而人性亲和、高雅舒适而经济环保——这就是和谐人居,也是人类的最高居住梦想。

梦醒的我,打开床头灯,半躺在席梦思床上。是窗外工地上喧嚣的机器和人的混杂声,使我由那只快活的鸽子变成了卧不安睡的人。颠簸的公共汽车,成堆的文件,本来就足以让白天的我疲惫不堪。垃圾满地的院落,狭窄零乱的住宅,更无法滋育轻松和快乐。母亲的唠叨,女儿的吵嚷和妻子开得老大的电视声音,更增添了我无穷的忧愁和烦恼。

预购的新房还未兴建,搬家还遥遥无期。想起那优雅的环境:错落整齐的住宅区,院内树木葱茏,花香四溢,蜂蝶蔓舞。装饰一新的通透式围墙,先进的监控防盗系统,四通八达的道路;想起那四室两厅的布局,170多平方米的面积,我几次从梦中笑醒。尽管是“纸上谈兵”,我还是几次在心里精心设计着:客厅配什么窗帘,主卧墙壁涂什么颜色,女儿卧室如何摆设,书房挂上“什么斋”之类的额匾。这么大的空间,原来压抑多时的幻想,都要一一变成活生生的现实。让装饰的房子,真正成为家人温馨的港湾,在这里尽享天伦之乐,忘记上班的疲劳和困倦。

随着科技的发达和社会的进步,人们对自身栖息的环境要求也越来越高。但与此同时,随之产生的污染、噪音等因素也日益困扰着人类的健康和安宁。如果,伴随着科技发达和社会进步,人类的居住环境也逐渐优美而静谧,宽敞而怡然,那该多好。

栖落在宽阔的城市广场那棵大树上的那只鸽子,咕咕鸣叫两声,振翅向城外风光旖旎的湖边的树林飞去。也许,那里是它向往的家。我双手托着下巴,痴望着那只鸽子。突然,我双手一震,变成两只翅膀,也飞了起来。原来,那只时刻梦想着理想栖落之处的鸽子就是我。

(原载2005年10月17日《中国国土资源报》)

聆听天籁

风雨雷电,流水松涛,动物鸣啼,各种各样的天籁之音,组成一部或震耳发聩、或浅吟低唱,或气势恢弘、或缠绵悱恻的乐章,扣动你的心弦,和着你感情起伏的韵律,颤动出谐和优美的音符。

风呼啸着,从遥远的山谷,从高远的天际,挟着润湿的气息,悠悠而来。从云卷云舒,可以窥其温柔;从树影摇窗,可以探其神韵;从波涛翻滚,可以感其劲猛。嗖嗖嗖,呼呼呼,呜呜呜——这哪里是风在鸣叫,分明是大自然的气流吹响人的心笛。

雨飘飘洒洒,润湿着你的思绪。雨落在竹林里,沙沙沙,如琴弦轻拂,似琵琶慢弹;雨落在池塘中,溅起小蘑菇似的水花,像无数根细棒轻轻敲响一只巨大的牛皮鼓,声音低沉醇厚,悠悠荡荡。

雷声隆隆,从远处一路滚涌而来,像一溜连环炮,由远而近,气势磅礴,撼人心魂。闪电从遥远的天际霹雳而来,一道道银闪闪的亮光划破漆黑的夜幕,把深沉的夜幕撕得支离破碎、四分五裂。

水流的声音富有磁性,把你的心紧紧吸引。山涧溪流一路唱响清脆的曲调,蜿蜒而来。滚滚黄河水,奔涌到壶口,宽阔的河面在这里迅速形成一股窄窄的急流,在狭长的峡谷中奔腾咆哮,如万马齐喑,震天动地。这是我见过的最有气势的水流了。九寨沟的水富有灵气,幽蓝幽蓝的,如魔鬼的眼睛,轻悠轻悠的似仙女的衣袂。静静的,缓缓的,听不到一丝声响,却令人砰然心悸。

松涛,麦浪,在眼前翻滚。一波推动一波,一浪盖过一浪,浩浩荡荡,滚涌向前。静静地闭上眼睛,听到的是水流般的声响。难怪,人们用涛和浪来描述松枝舞动、麦苗弯腰的景象。

最具魄力的天籁之音,大概就是动物的鸣叫声了。初夏之夜,月朗星稀,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如潮水般涌动着,把夏天热烈的幕布轻轻拉开。各种各样的虫子竞赛一般,在萤火虫点亮的灯火里奏着交响乐。烈日炎炎下,讨厌的蝉躲在枝叶间,用冗长而单调的曲子,把闷热的夏天拉得老长。麻雀叽叽喳喳,喋喋不休,让人仿佛置身于狭窄而深幽的闹市。布谷鸟厚重的叫声,催促着那些还想赖在床上睡懒觉的人们忙着起来去犁翻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泥土,播撒蓄势待发的种子。夜色沉沉中,一个人独处山中的小木屋里,不知名的鸟时长时短、时急时缓、时高时低的鸣叫,让你周身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气氛,直叫得你毛骨悚然,纵然用被子蒙着头,也抵御不住陌生和阴森的侵袭。

大自然精美绝伦的风景令人称赞,千奇百怪的声音也让人惊叹。风景如烟,脚步走过,便匆匆在视线中消逝,而天籁之音却能引起人灵魂的震颤,产生情感的共鸣。

我无时无刻不在细心倾听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或锐或钝的声音,它们从茂密的森林,从辽阔的草原,从浩瀚的大海,从遥远的天际,悠悠而来,叩响我的心灵。

聆听土地的呼吸

盘古嚯嚯挥斧,混沌初开,清升腾为天,浊沉落为地。从远古洪荒到现代文明,土地孕育着芸芸众生。

聆听土地的呼吸,感受厚重历史。株洲是一个具有1700多年历史的古镇。前三国时期吴孙亮太平二年(即公元257年)置建宁县,县城就是今天的株洲。《宿凿石浦》、《过津口》、《早行》、《次空灵岸》等9首名诗,是唐代诗人杜甫先后四次到株洲,对这里和风、春日、枫林、峻石的歌咏,“回帆凯尝延,佳处领其要”的精湛诗句,至今仍常被人吟诵。北宋着名理学家朱熹曾来到风景秀丽的湘江岸边,在一个小镇结亭聚徒讲学,留有“龙潭书院”遗址,这个小镇也因此被称作朱亭。1951年株洲从湘潭县划出成为专辖市,1953年被列为全国工业重点建设城市之一,1956年升为省辖市。经过40多年的建设,株洲已成为拥有冶金、机械、化工、建材、电力、纺织、电子和军工等门类齐全的工业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