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子
我是在2007年参加在河南登封举行的全国乡土诗歌大奖赛颁奖典礼及乡土诗歌研讨会上认识尘子的。尘子的大名我早有所闻,缘于她是国土资源作家协会的理事,国土资源作家网的编辑。这次一起到登封,才知道她是邵阳县人,在邵阳县国土资源局工作,晚上我便到她的房间去拜访。她似乎对我的贸然造访颇戒备,简短地聊了几句,她总是像一个小学生,我问她答,我不说她就不理。我便知趣地离开了。
在会场,她主动把我介绍给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主席常江老先生,还热情地为我们拍合影。在参观嵩阳书院时,她微笑着邀请我跟她合影。我们分坐在两把木雕椅上,做亲切交谈状。好长一段时间,我把这张合影作为办公室电脑的桌面壁纸。
我们偶尔通过QQ聊几句,她很少在线。我发现她在线时,便主动打招呼,但聊天的内容无非是问候之类的。她也总是聊上几句便说有事,下了,拜拜。
“你认识省厅的领导吗?”,她在QQ里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着,她简单述说了她的故事。我跟她参加登封研讨会时,正是她离婚之后不久,她心情郁闷至极,以至于对热情去看望她的我,表现出异常的冷漠。老公背着她寻新欢,让眼睛进不得一粒沙子的她,下定了诀别18年婚姻的决心。而前夫不间断的没事找事,逼着她远嫁宁乡。
“我现在是停薪留职,在宁乡县城一所实验小学当老师,每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工资。”尘子告诉我。她想调到宁乡县国土资源局,托国土资源作家协会常江主席跟省厅打招呼,可是不奏效,于是想到了我。我自然没那份能耐。“不过,我老婆是宁乡人,看她有没有办法。”尽管我觉得几无可能,但还是决定请老婆出马。
这样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老婆嘴上这样说,还是亲自赶往宁乡。虽然结果与她嘴上说的无异,但毕竟尽了力。尘子又是问我老婆的手机号,又是说要请我老婆吃饭,显然寄予了太大的希望。待我抱歉地告诉她,我们无能为力时,她也显得很平静。“那就只能一直停薪留职,等到退休了。反正儿子读大学了,没啥负担了。”
之前,尘子在北京《中国地理》杂志工作过一段时间,主编对她很满意。但毕竟离湖南天远地远,而且她又是孤身一人,倔强的意志终究拗不过强烈的孤独,在举目无亲、居无定所的现实压力的逼仄下,她无奈地回到了湖南。
去年12月,她主动与我聊QQ,问我去不去苏州参加乡土诗歌大奖赛。我说没接到邀请函,她便托我帮她买第三天下午株洲到苏州的硬卧车票。我连忙去附近的火车票售票点,无奈只有软卧票,我只得买了。她说她对株洲不熟,要我那天上午去株洲汽车站接她,我欣然应允。那天,我特意向朋友借车,与同事、也是她的朋友鸽子一道,接到提着大包小包的她,中午陪她吃饭。她从包里拿出《尘子的诗歌集》分送给我和鸽子。
“苏州那边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我没接到邀请函。”我告诉尘子。“哎!你怎么这么笨呢!我是作为获奖作者,你是苏州局邀请的诗人呀!”尘子口无遮拦地说,“其实,我好想能够跟你一起去苏州呢!”“原来是这样,苏州局的同志怎么不说清楚呢?”我懊恼之极,后悔白白失去了再次与尘子同行的机会。“你就去买一张火车票,还来得及。”尘子提醒我。考虑到还要请示领导,加上手头刚好有一些要紧事,我还是忍痛割爱,舍弃了与尘子同行的机遇。
“发两首你写得好的诗给我,我准备编入《国土资源文学》杂志。”尘子最近跟我QQ聊天,主动提出帮我,因为我原来跟她抱怨过,我的作品从来没入选过《国土资源文学》。她的有心让我感动。
偶尔上国土资源作家网,看见尘子还是活跃在那里,组稿、编稿,忙得不亦乐乎。她对文学的挚爱让我敬佩,令我自卑。身处逆境的她,脸上总是浮着微笑,心里总是抗争不止。透过跟她交往的一些事,我不止赞叹她的诗写得好,更为她坚强不屈的性格而喝彩!
尘子,祝福你!
小琴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小琴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那是在一次笔会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姑娘一边说话,一边把眼睛睁得溜圆,并骨碌碌地转,脑袋则用力向前伸,扎在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她沙哑的声音和夸张的表情,不停地左右甩动。
接着,我才发现那是一张俊俏的脸蛋,瓜子型,由于头发都往后扎了,刘海稀疏得没几根,额头便显得格外的高。她大约一米六多一点的个子,显得特别单瘦。她喜欢笑,正像我喜欢开玩笑。看到满脸笑容的她,我便毫无顾忌地跟大家说起幽默段子,其中也不乏带荤的。她也不回避,一阵哈哈的笑声之后,她便两手抱拳,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叫声:“师傅!”
收到她的第一条手机短信,是在端午节前一天。“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无外乎节日祝福。一看短信后面的署名,我才知道是她发来的。不擅交际的我自然没有在第一次见面时向她索要手机号码,以至于后悔了好久。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手机号码,自然成了我跟她联系的纽带。
第一次读到她的文章,是在县里一家报纸上。文章的标题大约是《蒿子粑粑》,说的是自己爱吃奶奶做的蒿子粑粑,后来奶奶在摘蒿叶的路上摔死了。细腻的文笔,凄婉的故事,真挚的感情,让我的心为之一颤。
再后来,读到她的几首诗,缘于向一个单位推荐她,她送来的简历后面,附了自己发表过的文章的复印件,那些诗就在其中。尽管我不太懂写诗,但我觉得她的诗写得有意境,我喜欢。我把资料转交给那个单位的领导后,没有听到回音,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她却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总是隔三差五通过手机短信问候我。
平时,在跟她用手机短信聊天时,我总是习惯性地用她的姓加上“老师”来称呼她。突然有一天,我觉得在她的名字的“琴”字后面加“妹妹”两个字,这样跟“情妹妹”谐音的称呼应该很浪漫很温馨。于是,我便称她为“琴妹妹”。她先是一惊,继而“哈哈”一笑,算是认可。以至于一直到现在,无论是发手机短信,还是QQ聊天,或者在一起,我都是这样叫她。
一天突然想起小琴,便拨过电话过去,却只听见那边的彩铃响,没人接听。如此拨了几次,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她才做了声带手术,一个礼拜不能说话。”我便恢复与她惯用的发手机短信的联络方式。这时候,我才知道,由于当老师多年,她患上了声带息肉,不得不去医院做切除手术。一段时间后,我给她打电话,问她声带恢复如何。从她的声音来判断,好像与原来没啥区别。她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
坐在办公室没事,便想回县城去看看小琴。她说今天正好没课,请我去新开的茶艺馆品茶。我随即给经常在一起的孙哥打电话,他说她也没事,就从乡里往县城赶。平时,我、孙哥还有兰哥,总是约到一起玩纸牌,而小琴从不沾牌,每回总是耐着性子坐在旁边看。那天品的是碧螺春,我们一小杯接一小杯地饮,服务员一壶接一壶地泡。中午到外面的餐馆吃完饭,接着回茶艺馆品茶。小琴告诉我,她家里茶具一应俱全,她现在最大的爱好便是在家品茶,独享清闲。
她告诉我,办公室是清一色的女老师,一天午休时间,她突发灵感,要大家一起做游戏。每个人都用各自的手机,给自己的老公发一条内容为“老公,我爱你”的短信,然后都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来看所有的回信。结果,有回复“神经病”的,有回复“没事做”的,也有回复“老婆,我也爱你”的,还有直截了当地回复“我好想你,晚上好好爱一回”的。有的兴奋,有的郁闷,有的羞涩,好一段时间,短信成为她们课余时间的谈资。
小琴说话幽默而有情趣,我喜欢跟她聊天。如今网络聊天方便,她便理所当然地成为我联系最多的QQ好友之一。不料,我们俩轻松幽默的聊天竟然惹了麻烦。有一次,老婆翻看我跟小琴的QQ聊天记录时,就她的问“今晚没出去搞活动”以及我回答的“好想跟你活动”,责问我是否跟她有暧昧关系,我一笑了之,而老婆穷追不舍。事后,我跟她谈起这事,她焦急地问:“嫂子的气消了没有?”接着认真地说:“要不哪天我请你跟嫂子吃饭,当面解释解释?”我说:“那只会越描越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呢!”
艳子
结识艳子,缘于我们俩是同病房的病友。那天清早,我来到病房,看见昨天还是空的那张靠门边的病床上睡着一个小伙子,一个背对着我的女人坐在床边。我礼貌性地问:“来新病友了?”那女人随即回过头,微笑着回答:“是我住院呢!”我这才注意到她,小巧的身材,俊俏的脸蛋,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我留心她床尾的小卡片,得知她姓周,名字里有个“艳”字。
那男子醒来了,不跟我和另外一位男病友招呼,缠着那个女人,又是抱又是亲的,嘴里不停地喊:“小艳子,小艳子。”接着若无旁人地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在与艳子陆陆续续的闲聊中,我知道她的一些情况。前夫因为吸毒,戒了多次都没法戒掉。后来由于以贩养吸,进了牢房。出来后,跟一个经常在一起吸毒的女孩好上了。艳子便忍痛带着三岁的女儿离开了他。如今,她跟父母一起,开着一家服装加工厂,而且经营着一个门店。“这么大的老板,应该叫你周总呀!”我调侃道。“我纯粹饱肚皮而已,哪能跟你们公务员比呀!”她羞涩地答道,继而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个男的是你现在的丈夫吧?!”面对我的提问,艳子显得不好意思:“他老家是安徽的,在株洲做生意。他父母反对他跟我交往,一再催促他回去成亲。”我看得出来,他们俩相亲相爱。但无论于传统观念还是家庭幸福,父母不让刚结婚的儿子娶进一个离了婚还带着与前夫孩子的儿媳,谁都能理解。艳子接下来的这番话,让我看到了她的从容和理性。
突然有一天,另外一个男人来到艳子的病床边,接着那个安徽男子也进来了。他们一见面就相互冷言冷语,挖苦讥讽对方。不大一会儿,他们竟动起粗来,扭打在一起。新来的那个男子拿起一把凳子,对着安徽男子劈头盖脸砸过去。安徽男子连忙躲开,并顺手从地上捡起我的鞋子,使劲朝对方扔过去。艳子歇斯底里地劝这个,扯那个,直到新来的那个男子气冲冲地走了,一场激烈的冲突才平息下来。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第二天,艳子主动跟我说起昨天的事。其实,不用她解释,我已经明白,两个男人都喜欢她,并在追她。
我跟艳子说,我妹妹求老家一个老中医给我开了药方,我准备出院后服中药疗养。这时,艳子突然对我说:“你看看中药的效果怎么样,如果好,我也想服用。”接着,我们相互留了手机号码。
出院后,突然有一天很想见一见艳子,便给她打电话。她爽快地答应跟我一起吃中饭,并把地点定在鱼米之乡。我看见她旁边还有一个美女,她介绍说,是她表妹。我猜应该是她不好意思单独跟我约会的缘故吧。
后来,艳子约我到茶馆打牌,还有她另外一个女伴。于是,三个人一起打跑胡子,也打碰胡子。大约一起玩过四五次吧。我好奇地问她跟那个安徽男子结婚没有,她告诉我,他还是从父母之命,回家乡成亲去了,现在两个人很少联系。接下来,我们互留了QQ号。
前不久,我在艳子的QQ里意外看见她的一组婚礼照。在QQ聊天时,艳子告诉我,她现在的丈夫原来在永州上班,现在回株洲做工程机械了。不久之后,她又告诉我,由于生意不是很好,老公便放弃工程机械,跟她一起做服装加工销售了。
那天,接到艳子的电话,她告诉我,几年前,一个朋友用她的身份证办了一个座机电话,后来走了,电信部门最近通知她缴清那部座机欠下的座机费和话费800多元,否则停了她的网络。她还是“杨大哥杨大哥”地甜甜地叫着,问我有没有办法帮她了难。我找过几个电信的朋友,都说没办法。尽管她很失望,但还是热情地约我:“哪天陪你打碰胡子?”
谭总
谭总是三年前负责我家装修的某装修公司项目经理。他个子不高,留着平头,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精明干练。无论跟他说什么,他总是耐心听着,然后认真回答或者解释。我感觉他勤恳可靠,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那总是浮着笑容的脸。
对新房的期待让我天天偷着溜出办公室,来到正在装修的房子。说实在的,理由也不外乎防范事前耳朵听到和报纸看到的关于装修工人玩猫腻。尽管如此,我毕竟是外行,不懂装修各类标准,便有事无事跟谭总和装修工人讲些空洞的理论以冒充内行,以敲山震虎。谭总却一点也不顾忌我怎么说,说什么,总是“杨总”前、“杨总”后地招呼我,该解释的解释,该接受的接受。
我对水电安装挑剔不出啥毛病,然而装修公司验收时却未能通过,理由是部分电线进接线盒之前,套电线的管子空出一截,电线露出等等一些细节问题。我心底佩服装修公司的严格。谭总随即宽慰我:“杨总,不要紧,我们立即整改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