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超市门口停了下来,童昕雨下车冲进超市,五分钟不到她就抱着一个橘黄色的购物袋从超市出来了。
“买什么了?”连皓宇边发动车子边问。
“菠菜。”童昕雨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道。
连皓宇唇角扬起,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
回到公寓,童昕雨抱着购物袋直奔厨房而去,放下袋子,系上小碎花围裙。
“我帮你?”连皓宇换了一件戴帽子的灰色运动衫走进来,他张开双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轻咬住她的耳垂说。
“连先生,你先出去,厨房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童昕雨转身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向外推搡着他。
她说得义正言辞,双眼清亮,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妻子,连皓宇心里一暖,“那我先出去了。”他伸手抓抓头发,语气中带着愉悦,漆黑如墨的双眸流光溢彩,童昕雨艰难的别过视线不去看他,她低着头,一鼓作气将他推出厨房,顺手关上了门且反锁了。
“连先生,晚餐准备好了。”童昕雨摆好碗筷,在餐厅里叫道。
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童昕雨低着头,手捧着自己的饭碗,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
连皓宇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脸一下就黑了,胡萝卜饭,凉拌胡萝卜,清炒胡萝卜,还有一个洗干净去了皮的胡萝卜摆在饭碗旁边,他可以生着吃。
“你喂兔子呢?”相当不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童昕雨抬头望去,他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表情很是阴霾,童昕雨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表情,“连先生,胡萝卜含有大量胡萝卜素,有补肝明目的作用,吃胡萝卜对身体特别的好。”她用糯糯柔柔的声音说。
连皓宇手紧握成拳,然后松开了,然后再次紧握成拳,他强忍住想要海扁她一顿的冲动,暴力不好,暴力不好……
童昕雨拿起一个生胡萝卜,一口咬下去“嘎巴”一声脆响,“很甜,很好吃。”她眉眼弯弯的笑道,看他现在的表情,她很爽,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一大半了,她不能和他吵,不能和他闹,甚至不能去责问他,没有她,他照样活得滋润,她却不能没有他,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越是如此的清楚明白,她才越加的难受,于是她动了动小心眼,给他奉上一顿胡萝卜大餐,给别人添堵,是她童昕雨的强项。
“是吗?”连皓宇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淡淡的语气问。
“嗯。”童昕雨用力的点头,偷瞄他一下,奇怪,前一秒他脸上的表情还很臭,这一秒,怎就云淡风轻了?
连皓宇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胡萝卜饭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着,吃相很好。
童昕雨继续嘎巴嘎巴地咬着手里的胡萝卜,用余光偷瞄他的表情。
吃完那一筷子胡萝卜饭,他再次挑起一筷子,刚要送到嘴边,手陡然一颤,筷子掉在了餐桌上,他的五官全拧成一团,那痛苦的表情,好象快不行了似的,“连,你,你怎么了?”童昕雨慌了,扔了手里的胡萝卜,一下站起来,伸手去扶他。
连皓宇趴在餐桌上,“我对,胡萝卜过敏。”他微弱的声音说。
“我,我不知道,我,我送你去医院。”童昕雨一下就急哭了。
“没用,等等,就好了。”连皓宇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躺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童昕雨双膝跪在他的旁边,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握住什么,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她却什么也帮不了。
“我错了……我一大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了……”童昕雨大哭起来,她边哭边自责着,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后悔过。
“扶我回房间。”连皓宇虚弱地说。
童昕雨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搀扶着他,慢慢朝卧室挪去,扶他在床上躺下来,给他盖上被子。
“现在,好点了吗?”她抽泣着,眼泪汪汪地问。
连皓宇眉头深深的蹙着,他用无辜的小眼神弱弱地望着她,他看起来虚弱不堪,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想他原本还是活蹦乱跳着的,现在竟变得如此的虚弱,童昕雨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饿了。”他躺在床上,望着她,弱弱地说。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童昕雨用力擦了一把眼泪,柔声细语地问。
“馄饨。”连皓宇锁着眉,极轻的声音说。
“嗯,你等着,马上就好。”童昕雨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吃三鲜馅儿的。”身后响起连皓宇微弱的声音。
童昕雨转身,回头望着他,用力的点头,三鲜馅儿的馄饨她这就去做。
主卧室的门关上了,她的脚步声走远了,连皓宇打了个哈欠,脑袋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晃着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
童昕雨端着汤碗走进主卧室,看他的表情没那么痛苦了,只是看起来还是蔫蔫的,像被霜打了似的。
拿起一个枕头放到他的背后,将他搀扶起来,让他斜歪在枕头上,童昕雨舀起一个馄饨小心地吹凉,然后送到他的嘴边,喂他吃下。
他吃了两大碗馄饨,最后实在是因为身体虚弱,再也吃不下了,扶着他躺下来,给他盖好了被子,童昕雨走出主卧室,收拾干净厨房,将那些胡萝卜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她恨胡萝卜。
……
童昕雨走进主卧室,抱起自己的枕头,刚要走。
“你去哪里?”连皓宇弱声问。
“连先生,我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童昕雨搭拉着脑袋说。
连皓宇痛苦的皱起眉头,手捂住了肚子,“连先生,怎么了?”童昕雨急忙弯腰过去,急声问。
“难受,你帮我揉揉。”他握住她的小手,虚弱地说。
童昕雨放下自己的枕头,在他旁边躺了下来,手伸到他的肚子上,轻轻地按揉起来。
“为什么生气?”他闭着眼睛,低声问。
童昕雨咬咬唇,不说话。
连皓宇睁开眼睛,伸手轻握住她的手,揉搓着她的小手。
他安静地望着她,看着他的眼睛,她觉得莫名的心安,浮躁不安的心一下静下来,她就是相信他,无条件的信任他,一如五年前,她想从那个天台跳下去,看到他的眼睛,她就不想死了,活着也许会更好,她第一眼见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今天去医院碰见元初夏了,她说,她说你做过节育手术。”童昕雨垂下眼帘,轻声地道。
他继续揉搓着她的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在乎?”静默了半响,他突然地问。
在乎什么?她听不太懂他的问题,是在乎他撒谎?他也没撒谎,他只是不愿说而已,他和她的关系也只能这般了,再深也不可能了,他会娶别的女人,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童昕雨摇摇头。
“有你陪着我,我很开心。”连皓宇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印下一吻,淡淡地声音说。
童昕雨点点头,脑袋轻蹭了他胸口几下,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去。
连皓宇抱紧了怀里的女人,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他很喜欢她,甚至要比喜欢还深一点点,他不会娶她,也不会允许她给他生孩子,当然,他更加不会放开她,他要她的身体、也要她的心,虽然她现在心心念念所想的男人不是他,不过他倒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掳获她的心,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放手,他不想要的,谁也不能硬塞给他。
突然感觉到有硬邦邦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身体,童昕雨的脸红了,她的例假刚才真的来了。
“巧玉。”他对着她的耳朵轻吹着气。
童昕雨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我帮你……”她咬唇不往下说了,刚才害他过敏,她还在自责呢。
“我听人说过,冰火两重天……”他对着她滚烫的耳垂娓娓道来。
童昕雨连脖子都红了,她愣愣地盯着他看,看他虚弱的表情,无辜的小眼神,她咬了咬后槽牙,谁让她错在先?拼了!
童昕雨卷起衣袖,跳下床,旋风般冲出主卧室,然后又旋风般的回来了,她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拿着冰块和玻璃杯。
“没经验,请多多关照。”她陡然的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煞有其事的说。
连皓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在某人的指点下,童昕雨含着冰块和红酒,将某人伺候得爽歪歪的。
……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童昕雨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
“吵死了,我不是已经让你们相遇,让你们结缘了吗?”像肉球一样的男人,气呼呼地喝道。
“你大爷的,我第一次见他,全身缠满绷带,像坨大便,那是我最美丽的时刻吗?再见他,我已不再纯洁了……”童昕雨越说越伤心,张嘴大哭起来。
“丑妇,丑妇,你生成这般模样,能怪我吗?”肉球男人翘起一根兰花指,尖声尖气地说。
“你是菩萨,还是人妖啊,有你这样猥琐的菩萨吗?”童昕雨惊愕问。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肉球翘着兰花指,抛个眉眼说道。
“我,太阳。”童昕雨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虾米意思?”肉球好奇了。
“字面意思。”童昕雨一手摸下巴,嘿嘿地笑起来。
……
“昕雨?”连皓宇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正伸手摸着他的下巴,且闭着眼睛一脸的奸笑。
童昕雨径自乐着,白雾闪过,肉球消失了,终于气走了菩萨,她很高兴。
“打呼,磨牙,说梦话,毛病真多。”连皓宇低声嘟囔道,他抓住了捏着他下巴不放的手,紧紧地握住,不让她乱摸。
童昕雨抿了抿唇,脑袋深深的扎进他的怀里,沉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