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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挽清秋(六)完结篇(上)

距上次清秋换血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就连神医老头也不禁皱起眉头道:“不应该啊,按道理早就醒了,是哪里除了问题呢?”他抓了抓胡须,还是想不透,便起身翻起厚厚的医书来。

卓绾求问无果,悄悄地离开了屋子。出门仰望深邃的天穹,心情如迷般混乱。清秋,他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随即打消了这一可怕的念头,可心底还是隐隐地烦恼着。

看见庭院中呆立在那里又频频摇头的女儿,离殇心疼,却不能劝阻,只能期盼着清秋能早点醒来。卓珏见她母女二人各怀心事,不禁劝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这是绾儿的劫,我们要相信她。”离殇也知晓,可身为一个母亲,怎能不为女儿忧愁?夫妻俩相顾叹息,一时间忧伤气氛充斥,淡却了前些日子的相逢之喜。

三日后,正当大家因心事而烦恼时,神医房里却传来了一阵阵笑声。“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玉门神医从满是尘土的书堆里爬起,手中攥着一张破旧的羊皮卷,手舞足蹈着。

冲进来的离殇被眼前之景吓蒙了,连忙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

玉门老头立即吹胡子瞪眼道:“你师父我好着呢!”说完还挺了挺本就躬着的腰身,只听“嘎嘣”一声,貌似是脱臼的声音。随即传来老人地哼哼声,“哎呦,闪到老腰了,丫头快来扶着为师。”

离殇上前,赶忙搀住了他。

后赶来的父女俩见到这场景,惊讶的掉了下巴。“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卓珏上前接过神医老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哼,还不是为了那躺着的小伙子,我翻了三天三夜的医术,终于让我找到了解救之法,”说完看向了卓绾,“解铃还需系铃人,小丫头,你跟老夫来。”卓绾点头跟上。

“师父一你要带绾儿去哪里啊?”离殇趁势要跟上,却被卓珏拦住了,“殇儿,让她去吧,这是她自己应该渡的劫,我们无从插手。”离殇撇嘴,“我只是担心绾儿嘛。”

“小丫头,你躺到他身边来,”玉门神医设好阵法,“等会儿我会用摄魂阵让你进入他的梦境,你必须在日落之前将他从梦魇中救出,否则连你也会被困入梦境中,你可想好了?”

卓绾莞尔一笑,“只要能救他,就算一命换一命,我也在所不惜。”

她闭上了双眼,然后,阵法启动。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已宛入仙境之中。四周是大片的花海,耳畔还有潺潺流水声,从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鹤鸣。

“清秋,你在哪儿啊?”卓绾大声叫嚷着,却无人回应。

突然,她的双眼被人蒙住了,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绾儿,你又耍赖,明明还没有抓着我。”

卓绾的心顷刻像缺了一隅,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从未有过的安定。

“清秋,和我回家吧,”卓绾转过身。

“怎么了绾儿,你怎么,怎么哭了?”清秋慌张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清秋,我好想你,”她一把抱住了他。

“绾儿,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清秋小声地安抚着怀里的人儿。

突然身后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云哥哥,你!”

卓绾猛地抬头,看到清秋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再转头望去,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几番思索之下,便清楚她就是清秋的梦魇了。

卓绾小心地将清秋护在身后,警戒着此人。

“绾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卓绾解释道:“清秋,这里是梦境,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只是身中剧毒,被困在了这梦境中罢了。”

对面的“卓绾”却笑了,“你错了,我只不过是他的幻想,并不能困住他,能困住他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清秋别听她胡说,跟我出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卓绾顺势就要拉清秋走,却被他拉住了,“怎么了,清秋,我说的都是真的,再不走就永远出不去了,”她急得直冒汗。

“绾儿,原谅我的自私,我宁可在独自拥有你的梦境中死去,也不愿在没有你的现实中苟活,你走吧,就当我已经死了,这样你心里还可以留有我一个位子,”清秋转过身不敢看她。

“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胡话,我怎么会......”言到此处连她自己都不觉噤了声。

她有什么资格劝他呢,无名无分,凭什么让他相信自己呢,想到这,连她自己都苦笑起来。

“算了,既然你不肯走,我就留在这陪你,反正我都只是想和你在一处。”

“绾儿,你必须走!”清秋急了。

“哦,那你又是凭什么来劝我的呢?”她戏虐道。

“因为我爱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跟我一起死!”

卓绾一听,鼻子酸了,“你终于承认了,在我身边,不只是为了儿时许我的诺言,你喜欢我,是真的吧?”她上前再次抱住了他,“可是,云哥哥,现在太迟了,”说完,她含泪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窝,温热的鲜血染红了清秋的衣襟。

已经日落,再也无法挽回,而卓绾恰好在密卷的末页发现了破解之法,以血为引,打开梦境之门。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不得已之策,不过,如果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她不后悔。

清秋醒了,当漫天黑夜撕开一道裂缝,他的泪从眼角滑落。他不敢触碰身边的人儿,害怕摸到的是一片冰凉,害怕她再也不会喊他一声云哥哥。

几番浮沉,寻觅千百度,在转身处相逢,等记起当年模样,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清秋在进宫前其实是见过卓绾一面的,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小二。整日奔波于酒楼中,日子虽累,却很充足。

那日,一群豪贵见他生得俊俏,便起了歹心,百般刁难于他,难堪之时,被正好微服私访的卓绾搭救。

“你是宫里的人?”他发现了她腰间的玉佩。

她也不答他,只是问道:“替我备好上房。”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之后的事,清秋记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地觉得自己心里多了些什么。再然后,广漠舅舅找到了他,将他送进了宫,在白戨哪里再次遇见了她。那时他才知道,那个搭救他的人竟是他的绾儿,那个可爱又坚强的小姑娘。

而后来的时间里与她相处的时间却不多,唯一让他怀念的便是他与绾儿在外逃亡的日子。现在想来,还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滑过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