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谭永宜也姓谭,难道和大帅府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又有必要认识她呢?骆羽杉不解的看了岳清一眼。
“谭永宜是大帅府三位小姐中的老大,大夫人所生,谭老二称之为大姐。”岳清笑了笑,拉了骆羽杉的手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接着道:“这位大小姐可不简单。是中央大学美术系的高材生,著名画家展悲鸿的弟子。”
哦,想不到土匪出身的谭嗣庆居然能生出这样一个聪敏有天分的女儿,骆羽杉点点头:“怪不得堂哥也赞不绝口。”
“嗯,”岳清颌首:“我说你该去看看,不是为了看画,而是识人。”岳清向骆羽杉耳边靠了靠:“这位大小姐这几年正受着爱情的煎熬呢。”
咦?骆羽杉眨眨眼,看了看岳清,没有搭话。
岳清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冤孽。据说作为导师的展悲鸿很快就发现了谭大小姐与众不同的才华和悟性,认为如此出众的女学生实在不多见,于是就格外用心的培养,时常在课余邀请她来画室观摩,并为她个人画像。一来二去,一场艰难而痛苦的‘师生恋’就拉开了序幕。”
原来是这样。骆羽杉同情的点了点头:“好像展先生有妻室的吧?”
“是啊,”岳清随手拉了旁边山茶的一片落叶:“要不怎么说孽缘呢。展夫人闻讯后大发雷霆,一边在家里向展悲鸿发难,一方面指使人对谭永宜进行人身攻击,不是把她的名字贴成大字报,写上不堪入目的秽语加以诋毁,就是用刀把她的画作捅破,恫吓说‘要象对付这幅画一样对付你’。”
“那,大帅府这样的势力,能容忍自己的大小姐被人这样对待?”骆羽杉对谭老二的霸道可谓印象深刻,看着面前艳艳的茶花不由的出声询问。
岳清微微抬眉,明了的瞅了她一眼,点点头:“最先知道这事的是谭老四,一怒之下,抓枪就准备去找人算帐,阻止了他的倒是谭老二,说大姐的事要听她自己的意见。”
谭老二居然还这么民主?骆羽杉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了岳清一眼,岳清扔掉落叶,看着旁边一树开得灿烂的月季:“谭永宜当然不想事情闹大,更加不想让心爱的人为难,所以选择了去国。并且以当年全部考生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取了法兰西皇家艺术学院。”
“此后的日子里,虽然和展悲鸿两人相隔万里,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但展夫人依然没有放弃对她的各种攻击,谭永宜也百般忍耐。展夫人闹得越厉害,展悲鸿对她越发的厌倦,感情的天平越向谭大小姐倾斜。”岳清站住脚,看着院子里那个喷水的雕塑,似乎很有感慨。
骆羽杉把手中的两片花瓣捻碎,看着修长的纤指上那抹水红,没有吭声,天下女子为情所苦的实在不少。
“听说展悲鸿曾作过一幅画,叫做‘天涯共婵娟’,画上是一男子席地而坐,一女子远远立于水之中央,洁白的纱巾随风舞动,天边高悬一轮皓月。可惜这画被展夫人发现后,撕成了碎片。”岳清看了看垂首低眉的骆羽杉,淡淡一笑。
挽着手向前走了几步接着说:“现在,谭大小姐依旧在承受爱情的巨大折磨,她应该最是明白爱与不能的痛苦,所以我才说你去见见也好,有机会请她帮忙劝劝谭老二,强扭的瓜不甜。”
也有道理,骆羽杉点点头:“而且她也是外面回来的,有些话可能容易明白一点。好,我去。”现在只要有一点办法和机会能说服谭老二,骆羽杉都不想放弃。
甩手走了自是不错,但她实在不想走后的烂摊子让骆家、让父亲他们来承受。毕竟,谭老二的狠辣手段她已经见过,心有余悸。
回到客厅,和詹森闲聊了一会儿,骆羽杉便答应了骆家明,和他们一起去看画展。
骆家明看看时间,招呼了司机,车子径奔画展所在的环球艺术中心。
看着大门两侧的兵士立正敬礼,车子启动了詹森笑着回头问道:“四小姐喜欢这样的排场?”
骆羽杉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问此话的心思,苦笑一声,反问道:“于今阔人的性命最是值钱,骆家又不是什么党国要人,怕被乱党刺杀,摆得什么排场?詹森先生看不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吗?”
詹森点头,接着问道:“四小姐想不想回大不列颠?在下愿意帮忙。”
骆家明从旁边看了骆羽杉一眼,似乎对她的答案极为关心。
骆羽杉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
一辆电车带着两根“辫子”“丁当丁当”响着,从旁边驶过。
“四妹几年没回来,凌州变化也不小呢。”骆家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着说:“这电车从去年出现,初初开始万人空巷,争睹电车行驶。居然还出现了‘坐电车,会触电’的谣言。”
骆羽杉看到电车没有设闸门,正行驶中,几个洋装青年,从旁边奔跑了几步,抓住车上的把手,飞身而上;接着也有的飞身而下,窜上跃下,竟是颇为潇洒,不由看的惊奇。
骆家明呵呵一笑:“看着倒是江洋大盗穿房越脊般,潇洒的很,一旦失手,摔个仰八叉就不是好玩的事了。”
骆羽杉闻言一笑:“那后来这电车怎么有人坐了呢?”
“电车公司的洋老板有招儿,请了十二位洋人,十二位凌州叫得响吃得开的大亨要人,做了第一批坐电车的嘉宾。于是,各种谣言止歇,人们陆续接受了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