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夏汉声找过来,说密报显示,宁州第六团团长陈胖子------那个有名的有奶便是娘的“倒戈将军”,恐怕自以为聪明地又要搞小动作,现在自己要去请示老爷子,尽快早做安排,若是那边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乱子,必将影响大局。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凌晨三点多,骆羽杉才朦朦胧胧睡去。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头昏脑胀地不舒服。在亚玉看见她红肿的眼睛之前,逃进了盥洗室。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亚玉暗暗叹了口气。昨夜姑爷走了之后,整夜都没有回来,虽然说不定是因为公事,可是这似乎是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彻夜不归。看看四小姐红肿的眼睛,知道她心里必定是难过的。
四小姐每日的衣衫被褥都是自己收拾的,看到枕上明显的泪痕,亚玉一声低叹,既是流泪,说明四小姐已经在意姑爷,看来两人已经有不浅的感情了吧?
亚玉默然看着骆羽杉拿毛巾捂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盥洗室走出来,知道她心里必是正在苦苦挣扎。自古心结难解,这种事情上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唉,只盼着两个人能慢慢想通了。纵是聪明人,遇上情关,却一样无可奈何。
用了早饭,匆匆回到凌大,多亏两节课都是在十点钟以后,骆羽杉方能从容地等眼睛和神态恢复正常才去见人。上完课吃了午饭,实在撑不住了,便在亚玉的劝说下躺到床上去睡午觉。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急急地敲门。骆羽杉潜意识里觉得亚玉还在,于是便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谁知,敲门的人一直在敲打着,却没有人去开。骆羽杉从睡意中回神,才想起来亚玉可能旁听上课去了,下午好像有元芷的课呢。
于是匆忙起身,一边拿了浸湿的毛巾擦脸,一边答应着去开门。
问了一声“是哪位?”答话的却是谭永宜。
骆羽杉微微一怔,赶紧将门打开。谭永宜门都没进,急匆匆对骆羽杉道:“羽杉,快跟我去慈云庵,三姨娘她,她……不好了……”
骆羽杉一惊,赶紧答应着,一边匆匆整理了衣衫,穿上鞋子,拿了医药箱拉着谭永宜便上了车。
坐到车里,稍微平复了下心绪,骆羽杉急忙问道:“三姨娘她怎么了?”
谭永宜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半晌方说道:“三姨娘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见骆羽杉点点头,谭永宜才接着说道:“听慈云庵里的师父说,这段时间三姨娘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挣扎着刺血写经。前几天一病不起,庵里的人几次想到大帅府报信,三姨娘死活不让……眼看着一天一天不行了,慈云庵怕大帅府到时候不依,所以偷偷托了人来告诉二姨娘。二姨娘急了,告诉父亲,父亲派人去搬请三姨娘回来看病,三姨娘却宁死都不愿意回来,无奈只好派我去找你……”
骆羽杉点点头,三姨娘身子孱弱,心中一场苦情郁郁难解。现在病情严重,都不愿回去帅府,可见对谭嗣庆当初棒打鸳鸯、致使恋人早殇怨愤之深。斯人已逝,这些年她却情思缠绵,可是心病哪里来的心药可医?自己第一次见她,便知道就算华佗在世,面对这样的病人恐怕也无力回天……
心里一阵钝痛,骆羽杉点了点头。自己见到的三姨娘,的确是几个姨娘中,人才最为出色的一个。可惜这样的一代佳人,荣华富贵、帅府侯门,都没有使她感到一丝温暖和幸福,韶华正好,便遁入空门,晨钟暮鼓数载寒暑,便是一生。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自己和三姨娘同样情形下,入的大帅府,一样的命运一般的无奈,三姨娘已重病缠身,自己呢?
车子在慈云庵山下停住,骆羽杉和谭永宜下车,周围已经被大帅府派来的士兵严密警戒,而旁边几台车是二姨娘、谭少轶和谭永宓夫妻等人的司机,看来大帅府已经来了不少人。
谭嗣庆的贴身副官许书扬看到骆羽杉和谭永宜忙过来打招呼,随手接过骆羽杉的医药箱:“大小姐,二少夫人,二夫人派我在这里等你们,我们快些上去。”
二人点头答应,来不及说什么,急忙赶上山去。
气喘吁吁到了慈云庵,却看到二姨娘坐在上次见三姨娘的那方石桌边,手里拿着一方白帕捂着脸,肩膀不时颤动,凝噎有声;旁边那棵大银杏树下,谭少轶手扶着树干,头半仰着,脸上泪水无声长流;旁边是一脸哀伤的戴美思,握了他的手,低低唤着:“少轶……”;李华青的房门口,王许之一脸忧色,面朝后山无声无息。
骆羽杉和谭永宜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是一沉。没有多说,骆羽杉径直冲进了李华青的房子。
眼前的一幕让她猝然止步。
虽骨瘦如柴却依旧可以从眉眼看到昔时风韵的李华青,脸上一抹平静的淡淡笑容,正断断续续很是吃力地低声嘱咐着女儿:“……永宓,你不要难过,娘此生皈依佛门,菩萨许了娘下一辈子不会再受苦,娘终于要解脱了……娘已经忘记了人世的儿女情长,富贵荣华……永宓不要哭了……娘走了,你和少轶要相互关爱,凡事多隐忍,不要让娘牵挂……”
谭永宓一脸泪水,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握住娘的手,压抑着自己的呜咽频频点头泪如雨下。骆羽杉明白,李华青已经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再无生理……不由颓然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手里的医药箱“啪”一声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