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羽杉笑着点头:“父亲想怎么做?”
骆世璋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已经与南方大学合作,与南地著名茧商沈联芳联合,出资购苗选种,在芜湖一带倡导在桑养蚕,;并聘请美国棉花专家顾克博士为指导,在凌州城南设立试验场,过不了多久,父亲也是农商业一员了。”
骆羽杉放下心来,父亲不仅没有受到白银政策的冲击,反而有了更大的干劲。想来,国内的工商业界人士对自己的国家应该都是这样寄予厚望的吧。又聊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骆羽杉方告辞回大帅府。
亚玉在房里等着她,见骆羽杉回来,急忙准备热水,等骆羽杉洗完澡,忙帮她把外衫披上,顺手接过骆羽杉手里的发梳,轻轻帮她梳理着长发。
谭少轩还没有回来,亚玉对这两人相处的一行一动全部看在眼里,昨晚好像两个人又闹不愉快了,不由心里替他们着急。看了看骆羽杉轻声道:“四小姐,我觉得昨晚上姑爷的话,还有今天让邢秘书他们跟着,是好意。”
骆羽杉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好意?有那样的好意?再说,安排邢秘书他们,也不和自己打个招呼,真是改不了的霸道!嫁了给他,难不成我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亚玉见骆羽杉这样倔强,不由轻声再劝:“我的四小姐,您和姑爷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我看姑爷对您没什么不好的心思,分明是疼到心里去的,四小姐,您就服下软,主动和姑爷说句软话,还怕姑爷不什么都随了您的心意?”
从嫁进大帅府,我还不是什么都遂他?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骆羽杉心里有些烦闷,谭老二这霸道的性子着实讨厌,自己还要迁就他到什么时候?为什么就一定是自己迁就他?人家赵其玉有什么错,好心好意送自己回来,他那种不屑的口气伤人?
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问道:“今天家里有没有什么事?”
亚玉看了看她的脸色,低声道:“其他没什么事,就是大英公使馆的那位威廉姆先生打电话来,大小姐听的电话,让我告诉您一声,说他明天想来拜访四小姐,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威廉姆要来拜访?骆羽杉微微一顿:“有没有说什么事?”
亚玉走到角几旁的电话边拿过一张纸条:“大小姐应该全部记在这里了。”
骆羽杉接过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的公事,自己见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梳好头发,骆羽杉起身:“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睡了。”
亚玉见她着实有些困倦,再说也知道她的脾气,所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答应着,关了门窗走出去。
坐在妆台前,骆羽杉思绪有些乱,身体有些累,人却觉得毫无睡意。于是索性拿了本书,窝到床上,靠在床头盖了被子,打开灯。
不知怎么回事,书也看不下去,骆羽杉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拿出装了针灸针的盒子,刚把针灸针、酒精等东西摆出来,忽然听到门响,不由回头看去,却是谭少轩走了进来。
军帽拿在手上,衣服上有点点滴滴的水迹,下雨了?骆羽杉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窗帘背后。
谭少轩在她身后不远停下脚步,骆羽杉没有细他的脸色,却能感觉到他目光深邃沉静,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骆羽杉低低轻叹,站起身来,不想手却碰翻了针灸盒,酒精随之倾倒,骨碌碌滚到地上,谭少轩见状急忙伸手去扶她,一阵乱响,满地狼狈。
谭少轩看了看那些针灸针,微皱起眉头道:“怎么,杉儿你不舒服?不舒服就看医生吃药,早点休息,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连自己也不会照顾。”
上来就是一通责备,骆羽杉眼光一黯,不想和他争吵,一边捡着东西一边说道:“没事,我没有不舒服,只不过想试着扎针而已,不劳你操心。”
听她淡淡却又隐含着骨头的话,谭少轩脸色一沉,心里窝着的火气不由被勾了起来,隐隐便要发作。明明嘱咐她小心,她却偏偏要到城外去,去也不吭一声,自己知道了让她即刻回来,还被她发落一顿,而且听邢秘书说,刚刚不久才回到来,竟是在外面呆了一整天的。杉儿,你故意和我做对?
两人僵持着,房子里一时异常地安静,只听到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收拾好针具,在谭少轩的双目炯炯的注视下,骆羽杉也实在不想再做什么,于是放好了,转身进卧室躺到床上,转身向内,一声不吭。
谭少轩没说话,自己先去洗澡换了衣服,坐到床边,把被子盖到骆羽杉身上:“怎么,故意和我做对?叫你出门小心说什么也不听,还偏偏跑到城外去,现在还跟我发脾气?”谭少轩话语低沉,听得出来很是不高兴。
骆羽杉叹了口气:“我哪里敢和二少做对?我有正事,也不是出城去玩,那么多人等着上课,我能说不去就不去,去了扭头就走?再说不是还有你二少派出的保镖吗?”
话刚说完,谭少轩剑眉皱起来,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沉声道:“骆羽杉,你知不知道好歹?!你知不知道今天城南有多处鸦片烟馆爆炸?你如果刚好碰上呢?你到底是对我有意见,拿自己的性命赌气,还是对赵其玉有情,不能拒绝他?!”
很少见他这样对自己神情严厉,目光冷冽,鹰般的眼神直直迫过来,骆羽杉不由自主心里一跳,脱口便道:“你说什么?!既然心里有你,我还能对谁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