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羽杉闻言一怔,威廉姆从来都是优雅有礼的,今天怎么这样突兀和强势?
谭永宜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骆羽杉,笑着点了点头:“羽杉,我先离开一会儿,没关系的。”
骆羽杉只能点头,看着谭永宜的身影走出去,方抬头道:“威廉姆,你……”
“susie,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连私下会面的机会也不肯给我?是的,我的确是有公事,但是来见你,也是我心里的盼望。”威廉姆的情绪有些激动。
“威廉姆,对不起,那天的报纸你也应该看到了吧?”骆羽杉看着他轻轻说道:“你的深情,我很感激,但是事已至此我只能说抱歉,毕竟我已经嫁给了谭少轩,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威廉姆,天涯处处有芳草,好姑娘很多,你何必……”
“susie,你爱上他了吗?我们之间再无机会,是吗?”威廉姆轻轻摇头有些震惊失望地看着骆羽杉:“怪不得你的父亲拒绝了我的提议,原来是你……你终于移情别恋抛弃我了,是吗?”
他眼里的哀伤和绝望令骆羽杉心里轻叹只觉异常愧疚:“威廉姆,我……”
“不!susie,”威廉姆忽然提高了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听着,这是你的决定,不是我的!而且,我不相信!我们在伦敦那样美好地相恋,那些日日夜夜,你都忘记了吗?可是我忘不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不妥,连争执都没有!你一定是被迫的,susie,相信我,我们还是相爱的……”威廉姆有些失态,骤然而至的要失去的痛楚和恐慌,令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骆羽杉想不到素日优雅的威廉姆有如此反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威廉姆紧紧盯着她,不动亦不语。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清明含笑的声音说道:“杉儿你在招待客人?”声音淡朗,说的亲热而轻巧,威廉姆瞬间回神。
骆羽杉心中微微一紧,抬头处,一身戎装的谭少轩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灼灼双眸往两人身上一带,脸上似含淡笑平静无波:“威廉姆先生,幸会!”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骆羽杉身边坐下,威廉姆笑着示意之时,谭少轩已经伸手扶在了骆羽杉腰间,骆羽杉微微顿了下,顺从地没有动,眉眼轻弯,现出一抹盈盈的微笑。
“还好吗?今天累不累?”谭少轩薄唇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歪头,亲昵地问道。
骆羽杉微红了脸,点了点头,示意他还有客人,谭少轩张扬地看了威廉姆一眼,却见他正有些痴傻地看着两人,眼中一片惊异和黯然。
那风华绝代的娇羞,那浅浅光晕中半低首的容颜似水,曾几何时,都是自己眼前盛开的春花秋月,现在,却为眼前的男子握在掌中,那曾经让自己沉醉的笑影,此刻却如利剑,瞬间刺入心底。
脸上温文优雅的笑容掩了锥心的痛,威廉姆举杯勉强笑道:“想不到少帅也在,那在下所说的支持军政府币制改革一事,可以直接听听您的意见了。”
谭少轩黑眸明亮:“请威廉姆先生代在下答复公使先生及贵国政府,军政府商谈货币挂钩问题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只要互利互惠,我们不排斥任何盟友。”
威廉姆想不到谭少轩竟然出现,而且当场给出了这样的答复,不由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这位年轻的少帅竟然有这样的心胸气魄?同时对军政府快刀斩乱麻地应对美国的白银法案、出台币制改革的速度很是惊讶。
转眼看着骆羽杉,威廉姆碧蓝的眼眸微抬,看着那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容颜。
曾经下过决心,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夺回来!……可是眼前的男子不是寻常人,自己还有多少希冀、多少可能?威廉姆深深望着梦寐以求的佳人,笑容复杂,心里的隐忍、不甘、痛楚、失望种种情绪合成了杯中茶,威廉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样苦涩的中国茶,susie曾说良药苦口,为什么这茶也变得如此涩楚?
万里追寻,见到那日,她已经是他的新娘,爱恨纠缠,魂牵梦绕,自己心里还是充满希望和期待的,今朝无酒却如醉后醒来,那双水眸,那幅俏颜,是不是从此便侯门似海?但是自己的心里如何能够相忘?
一杯清茶入腹,却似酒进愁肠,一阵烧心的痛。
想起报上那纸绯闻,想起骆羽杉之前特意邀了谭府大小姐一起接待自己的苦心,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佳人,威廉姆不忍再给她增添烦扰,于是放了茶杯笑着说道:“打扰你了susie,既然少帅给出了明确答复,那我告辞了,谢谢!”
眼眸中隐去了所有的情绪,仍旧是那个翩翩优雅、高贵英俊的外交官,骆羽杉静静看着他,看着他苦心维护自己,心中禁不住幽幽一叹。
威廉姆起身,谭少轩伸手握了骆羽杉的手,两人一直送他出去,宾主异常客气地告别,看着威廉姆的车子驶出大帅府,谭少轩挽着骆羽杉的手,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杉儿,对不起。”
骆羽杉闻言微怔,旋即心里一暖,知道他是怕自己不高兴,抬头看了谭少轩一眼,只觉柔情盈绕暖进心底,不觉微微一笑。
虽然心里歉疚,虽然心中不忍,可是,不这样让威廉姆彻底明白,三个人之间的纠缠势必没完没了,既然自己认定了他,这样也好,就让自己做那个负心人,成全谭少轩,也成全威廉姆------弱水三千,不只一瓢,威廉姆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