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门,恰好严霜华刚刚醒过来,门推开看到是骆羽杉不由一怔:“二……二少夫人,怎么,是您?”
“我是博济的志愿医生,现在觉得怎么样?”骆羽杉笑着放下食盒,一边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处。
严霜华眨着美丽的大眼睛,半是明了半是惊讶地看着她,大帅府的少帅夫人是博济的志愿医生?一大早就出现在自己的病房?
见骆羽杉带着温暖的笑容询问地看着自己,严霜华为有些不太自然地低了头:“还好……”就是痛。想到夜里忽然遇到的爆炸,那残垣断壁、血肉横飞的刹那,严霜华的脸色一白。
骆羽杉看着她,心里一软,眼前的女子命运多波折,说起来也是可怜人,自己孤身一人住在外面,也没有家人照顾,受伤也没有亲人候在床前。于是在椅子上坐下来,握了她的手:“没事了,很痛是不是?等会我让他们煲些中药给你镇痛,很快就会好的。有没有胃口,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听骆羽杉软语温柔,严霜华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二少说过,现在国难当头,自己演电影呼吁民众觉醒也是与国有益的事,那些人妄图这样让自己害怕、退缩,不可能。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女子,那些大事上帮不了他们,自己只会演电影,那就用电影支持他们,所以不怕!
见她的情绪似乎安定下来,骆羽杉装了粥,把小菜放到小桌子上,拿匙羹装了粥便要去喂她,严霜华微红了脸:“二少夫人,我自己来就好,您……”
骆羽杉微笑:“你的腿这两天最好不好动,没关系的……”亚玉推门进来,见状也有些惊讶,疾步走过来:“四小姐,我来吧。”
骆羽杉见严霜华就是不答应,便笑了笑,把碗递给亚玉:“也好,她是亚玉,严小姐的从人受伤,这两天就让亚玉陪着吧,有什么事不要客气,直接和亚玉说就好。”
严霜华连声谢了,骆羽杉走出去,两人才开始吃饭。两天下来,当严霜华知道亚玉原是骆家的丫头,骆羽杉却送了她去凌大读书,现在竟是堂堂正正的大学生,不由十分惊异,看骆羽杉的目光也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骆羽杉安排了亚玉服侍严霜华,说好下午再来,自己先回了大帅府,毕竟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给严霜华的药也要安排人煎送。
看了一上午资料,用过午饭,骆羽杉叫了邢秘书出门。
去的是顾横眉的秋水山庄。
乍看到骆羽杉,顾横眉惊喜不已:“羽杉,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来干妈这里?”一边说一边拉了骆羽杉在沙发上坐下,连声招呼丫头上茶上点心。骆羽杉笑着谢了:“干妈,你不必客气,干妈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顾横眉笑着道:“那些姐妹人人夸我好福气,有这么个贴心的干女儿,你派人送来的药我按时服用,最近着实好了很多。连你杨叔都说我的脸色看着都好了些。”顾横眉说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想到最近杨震飞的几次夸赞脸上不由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骆羽杉见此细细看着她的脸,也不由一笑:“干妈最近的脸色确是好呢,白里透着红,少轩说杨叔最近好像心情不错,是不是干妈的功劳?”
顾横眉含笑睨了她一眼:“丫头,说的什么话?干妈都这把年纪了,还来笑话我啊?少轩?叫得这么亲密……哦,干妈明白了,怪不得听二姐姐说,最近老二笑口常开的,是不是……”顾横眉笑嘻嘻戏谑地看过来:“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老二了?嗯?”
骆羽杉猛地红了脸,有些羞窘地转了身子去倒茶:“干妈,您……”
顾横眉“扑哧”一声笑:“唉,老二也算盼的云开见月明了,这下好了,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干妈也喜欢。最近时局这样动荡,国内国外的事接连不断,若是家里再闹矛盾,老二可就辛苦了。”
骆羽杉笑着递上茶水:“书上说的贤妻,就是干妈这样的吧?这么体谅杨叔,我啊,还得好好和干妈学着点儿呢。”
“我算哪门子贤妻?”顾横眉叹了口气:“不过是看着这些男人们整天里里外外地忙碌,不忍心再找他麻烦罢了。羽杉你不同,读过洋书,有知识有见识,做过的几件事哪个提起来不竖大拇指?连你杨叔都说,老二这小子有福气,娶了你这个贤内助呢。”
“就算有心,我也帮不上他多少……杨叔最近经常来吧?”骆羽杉转了话题。
顾横眉点头:“你杨叔说,日本人最近看起来想寻衅闹事呢,唉,事情越来越复杂……当年干妈在日本的时候,见那个地方的人也算文雅有礼,哪里知道来到中国就都成了魔鬼一样?”
杨震飞和顾横眉都是从日本回来的,不仅日语精通,对日本更是有一份熟悉和亲切感,日本人对南方军政府的这位二号人物会不会别有心思,而杨震飞对日本人又是怎样的态度?这正是谭少轩临走再三嘱咐要骆羽杉私下要弄明白的。这样的时候,若是杨震飞有什么私心甚至二心,对军政府必是难以挽回的打击。
不过,既然杨震飞能说出“日本人看起来想寻衅闹事”的话,好歹能证明他起码没有和日本人同流合污,至于其他就要慢慢打探和查看了。
看了顾横眉一眼,骆羽杉心里觉得对她有些惭愧,自己这竟是做了察言观色的小间谍呢,但是情势如此容不得自己妇人之仁,大不了事情过后,好好向干妈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