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羽杉笑着点点头:“好的,我去就是。”看了看郁斯年,转而说道:“郁先生,您……”
郁斯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来看严小姐,却发现她已经走了,所以……有些担心她。”
骆羽杉笑着颌首:“我明白,这样吧,明天去王公馆,我找时间和严小姐说一声,郁先生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带给严小姐?”
郁斯年欣喜一笑,从口袋里拿出笔来,赵其玉见状忙喊人拿过纸来,郁斯年唰唰写了几笔,递到骆羽杉面前。骆羽杉接过看也没看折了起来:“请郁先生放心,我一定送到。”
郁斯年谢了她,有些担心有些落寞地离去,骆羽杉看着他的背影,沉思着微微抿唇一笑。
第二天一早,因为牵挂着严霜华在王公馆,所以骆羽杉用完早饭便过去了。一是要帮她换药,同时想看看情形究竟怎么样,不论如何,不能让严霜华吃亏。
王老虎的公馆骆羽杉是第一次来,看上去占地面积比杨府要小,主建筑是一座有些普通的二层洋房。绿色的铁顶,黄色的楼体,古牌坊似的中门,雕着花叶的圆柱。门前松柏蓊郁,楼外假山花坛,拱券大门两旁爬满绿藤。
洋房很有品味,唯独檐板和廊柱上的浮雕图案令骆羽杉有些不解,上面雕的竟是白菜、辣椒、石榴等一些农村生活的图案。再想一想,谭嗣庆办公的那幢大楼,好像一些浮雕也是如此,骆羽杉心下一动,明白了王玉虎效仿的竟是老大哥谭嗣庆。
这些位高权重的一方“诸侯”,竟不以乡间生活为俗为耻,骆羽杉想到,不忘本,这不容易呢。
王玫瑰笑着迎了出来:“少夫人,您是第一次来呢,快请进!”一边将骆羽杉让进客厅。
“这么早打扰你,我来看看严小姐的伤,给她换药。”骆羽杉看着亚玉把医药箱放到桌子上,笑着说道。
“您……给严小姐换药?”一句话说懵了王玫瑰,堂堂大帅府的少夫人专为严霜华换药而来?不是说严霜华和老二……怎么这位少夫人竟毫不以为然?还亲自上门为之疗伤?
骆羽杉见她似乎有些迷惑不解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我是学医的,平日有空在博济医院做志愿医生。因为大家熟悉,所以,院方把严小姐托付给了我。”
王玫瑰更是惊讶不已,志愿医生?自己听眉姨娘说过,这位少夫人的医术颇是高明,却想不到她竟是在做志愿工作为社会服务的。愣了半晌,一向口齿伶俐的王玫瑰竟不知说什么才好,直觉这位少夫人与豪门尊贵奢华的少奶奶完全挂不上钩。
见骆羽杉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王玫瑰忙自我解嘲颇是尴尬地一笑:“严小姐就住在副楼,那边阳光好也清静,适合养伤,要不我带少夫人过去?”
骆羽杉笑着点头,二人穿过回廊,转入东侧副楼。
踏着铺了红地毯的楼梯,几个人一路走上二楼,还没到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王玫瑰悄悄看了骆羽杉一眼,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她听的出,是王海文在里面。
因为谭少轩到了海军视察,所以空军方面相对的训练也加大了力度和强度,因为大家都明白,时局如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南方军政府的飞行员们按部就班地成长,他们只能是速成的。
王海文已经接连两天一夜泡在飞机场,后来是母亲一个报喜电话,让他利用休息的时间跑了回来,他心目中的女神、电影皇后严霜华竟然因为养伤被母亲接到了家里,这一消息令王海文欣喜若狂。
回到家没顾上休息,就走进了严霜华居住的房子。
二楼的一间套房里,落地灯将房间照得带了温暖的晕黄色,严霜华已经起身,正坐在床上翻着一份报纸。王公馆安排的小丫头花环正在倒牛奶。
严霜华衣衫整齐,却因为腿上还包裹着纱布,所以盖在素色的苏绣被子下面,身子靠在床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益发衬得一张俏脸眉目精致,如雪似玉。
王海文站在门口,炙热的目光在严霜华脸上停留,心里欢喜地“怦怦”直跳。原本低头看报的严霜华好像有了感知,扇子般的羽睫轻颤,抬起了乌黑明澈的眼睛,有些意外、不自然地笑了笑:“二少?您……来了?”
花环这才注意到自家少爷,忙也笑着打招呼。王海文被严霜华轻轻一笑,只觉恍如心里好似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撩过一般,悸动地有些难以把握,一张青春年少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严小姐,您好,没有……打扰到您吧?”尽管之前曾见过,但严霜华对他一直都是淡淡如冰霜的,所以王海文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严霜华心里一声低叹,想到好歹自己现在住在人家家里,起码也要有点礼貌,所以笑了笑道:“二少客气,是我打扰府上……二少怎么在家?”严霜华担心,这位二少若是一直在,自己的日子可怎么过?
王海文曾红着脸对自己表达过他的想法,但是,严霜华却没有真正当作一回事。自己是个电影演员,对这样的职业,社会上一直都有偏见,多少名伶不用说找到真正的爱情,能有一份平淡的婚姻生活,不被人轻贱就是好的了,这也是严霜华虽然喜欢谭少轩,却一直不敢直言面对的原因。
那样的豪门,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嫁进去的吧?而身为警备司令的王玉华对自己的看法,严霜华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对这位年轻的王二少的感情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更何况眼前的男子那样的年轻,甚至比自己的年纪还小,这样的少爷,看中自己,无非是为了这一张漂亮脸盘,而忽然产生的热度,能有什么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