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军攻击时,令人恐怖的迫击炮弹越过头顶就在在前面不远处爆炸。炮弹击中了马群,马群炸了窝般的在烽烟中横冲直撞。离开美人关北时我们有两千匹马,到了这里的第三天,一匹都没有了。第二天开始,我们就躲在土堆四周跟敌军对峙。然而四周的山中都是敌人,子弹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我们不知道躲到哪里才好……
“这是我来到支那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激战,中队、小队长死亡很多人,战斗今天还在艰苦进行,与你们团聚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谭永宁也在战场上采访。
她看到的是张云龙独立团。吴劲松旅派人将地雷送到,张云龙高兴地走出指挥所掩蔽体,弯腰低头用电筒照看地雷,被日军发现目标,飞来一串迫击炮弹,张云龙和两个副官扑倒了一旁的谭永宁,自己被炸伤十几处,倒在血泊之中。
军医迅速赶来包扎抢救,张云龙头脑清醒,坚持不肯下火线,一边指挥士兵用野炮炸掉敌人的炮位,一边安排接替自己的军官,一切安排妥当,才昏迷过去,整整三天以后才苏醒过来。
谭永宁哭了,发出去的报道上,她写道:“……对着敌人,他们有这样的勇气:我们将尽我们力之所至,奋斗到最后胜利。纵使大好河山,悠远历史,都染上鲜红的血液,或毁灭在猛烈的炮火中,亦在所不惜!”
战斗越来越激烈。
为组织空中打击,日军派出侦察机飞临回龙岭上空进行战场侦察。谁知偷鸡不着蚀把米,该机没有飞到预定目标上空,在石河子被南方军一架执行任务的飞机发现。这架双座侦察机被击落,南方军通过被击毙日军飞行员的有关物品和文件,洞悉了日机的作战意图,迅速进行了兵力部署。
七日,日军的二十余架飞机,从西北、东北两个方向借云层掩护准备对回龙岭南方军阵地实施轰炸。在地面防空炮火的支援下,早已摩拳擦掌在空中机动待命的南方军空军编队迅速杀入敌阵,顿时回龙岭一带上空炮声震天,战斗异常激烈。
九架驱逐机组成的南方军空军编队面对超过自身数量将近两倍的敌机群,毫无惧色,以气吞山河之势,直冲敌机的战斗队形。日机顿时慌了手脚,原有阵势被冲乱,双方陷于近距离混战,日机原有数量上的优势也顿时失去。
激烈的搏杀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日飞机在被南方军击落四架之后,特别是眼见一名南方军飞行员危急关头奋不顾身,撞向敌机与之同归于尽的情景,日军飞行员的斗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纷纷驾机逃遁。
侯战多时的南方军空军编队按照预定方案,向逃遁的敌机急扑而去。以绝死的斗志、勇猛的行动,展开包围性追杀。第二轮空中格斗显得更加激烈,此时来犯的日机斗志全无,只求能夺路求得一线生机,完全没有了还击的想法,两架日机又被击落。
此次空战共击落日军飞机六架,自损两架,成为年轻的空军又一次巨大胜利。其中一架日机被击伤往下坠时,飞行员见势跳伞弃机。降落伞打开,飞行员落下的地区是南方军阵地,于是在空中频频摇手,表示乞降,这一镜头被谭永宁摄入相机,永志留存,地面的南方军士官兵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在左元芷的相机里,被击落的日机星散坠毁,机身尾部被焚毁多处,两翼撞碎,飞行员两腿折断,只留下半个脑壳,应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话。
谭少轩已经来到前敌,他召集各部将领,部署总攻事宜。戎装整齐的谭少轩,站在山坡上,斩钉截铁地宣布:“此次进攻,有进无退,一次性歼灭敌人!”
晚六时,南方军从四面八方发起了全线进攻。
这场仗将会十分艰苦,谭少轩心里早就明白。日军毕竟装备精良,火力凶猛,战斗素质也很高。尤其在背水一战的绝境中,“武士道”那股邪劲,是很令人头疼的。
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战斗的激烈和残酷,超过了谭少轩指挥过的任何一场战役。各路攻击部队,经常是以一个团一个团的兵力去消灭一个山头一个高地上的敌人的。日军没有退路,只有死命搏杀,艰苦的拉锯战令每一个小小的战地都频繁易手,而每一次控制权的转换,都以双方成百上千的官兵陈尸荒野作为代价。七平方公里的回龙岭,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水浸透,被尸骸填满。
“战友们都受伤或是死去了……活着的人也都快变成鬼了,我觉得我的死期也到了,对着天上的月亮,我放声大哭,这一生,我再也回不去了……”后来在打扫战场时,看到一个日军的遗书这样写道。
战至十二日,日军的有生作战力量已经遭到重创,并被压缩在回龙岭内的几个孤立点上,战斗越发的白热化。
仅在其中一个高地争夺战中,南方军便与敌人四昼夜反复争夺,最终将阵地牢牢守住,日军在阵前留下了高达上千具尸体。
冈崎的第三师团已经名存实亡,部队中许多基层作战单位的军官死伤殆尽,已经无法实施有效的组织指挥。十三日下午,根据谭少轩的严令,挑选精壮组成了绝死队,要求各部指挥官一律到现地指挥,谭少轩本人也来到一线,务求全歼日军。
六个昼夜都是激战。决死队的队员们脱去上衣、光着膀子。战斗号令下达,决死队一鼓作气冲上山头,黑暗之中与敌人混战在一起。难分敌我,只能摸着上身着了衣服的,默不作声上去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