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羽杉登时心里明白,必是谭嗣庆旧情难忘放不下,托了二姨娘来做说客,却被再无俗念的三姨娘所立拒。暗暗叹息一声,到后面转了一圈方走回来。
静心已经继续在抄写经文,一句话也不再说;二姨娘在一旁有些尴尬,有些哀伤地静静坐着。
静心再无一句话,二姨娘只好携了骆羽杉告辞,慢慢走下山来。
“羽杉,你和我说实话,三姨娘的病究竟怎么样?”半晌二姨娘低声问道。
骆羽杉脚下微微一顿,旋即低了头继续走路:“三姨娘的崩漏之症迁延太久,加上营养不良,身体孱弱;而且,按照中医的说法,思极伤脾,导致没有胃口不思饮食;忧悲伤肺,夜间咳嗽,心火缠绵,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
“羽杉……”闻言二姨娘震惊地一把抓住了骆羽杉的手,恳求的看着她。
骆羽杉点点头:“姨娘,我明白,我一定尽力,可是……三姨娘她……”她似乎并无求生之意,一个人自己都不想活,就算再好的医术又能怎样?
二姨娘呆愣地放开了骆羽杉的手,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低低一声叹息:“……她,她还不到四十岁啊……”
半晌,二姨娘默默流下泪来,女人的命运何其不容易啊。走到骆羽杉面前,她很是感慨,很是认真地说道:“羽杉,虽然你和华青的遭际有些相似,姨娘明白你心里也苦,但是老二不是大帅,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答应姨娘好好对自己。”
骆羽杉想不到二姨娘会说出这番话,登时一愣,微微闪避了二姨娘的目光道:“谢谢姨娘,羽杉……不会的……”
二姨娘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山上林中的尼庵,低低声叹息道:“走吧,明儿个还要送药来呢。”
第二天,骆羽杉劝阻了二姨娘,自己一个人上了山。
送了药,并默默陪着静心写了一会儿经书。二姨娘见她很是沉静,心里倒颇是喜欢,两个人又讲了会儿佛法,骆羽杉昨晚特意打电话回去向奶奶请教,所以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反而静心还夸她悟性好。
看着她吃了药,骆羽杉才告辞。车子到了城里,骆羽杉想一想,昨天打电话时听到奶奶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大对头,虽然问起来被奶奶否认了,恐怕是有点感冒,便让司机送了自己回骆府。
“二少夫人,车子就在这里等您还是……”司机给骆羽杉开了车门,恭谨地问道。
骆羽杉走下来,淡淡笑道:“谢谢你。你回去吧,麻烦你去告诉二姨娘一声,药送到了,我回家看看奶奶。”
司机答应着,看她走进骆府,方开了车子离去。
骆羽杉走进来,沿途丫环老妈子纷纷笑着行礼打招呼,骆羽杉问了父亲不在,便直接走进二门向奶奶住的萱寿堂走去。
春姑站在院子里正晾衣服,看到骆羽杉眼睛一亮,便笑着打了招呼,冲屋子里喊道:“老太太,四小姐回来------”
当骆羽杉微笑着甫一踏进屋子,便看到奶奶在岳清的搀扶下急急从沙发上站起身要迎出来,骆羽杉忙喊了一声“奶奶”疾步走过去:“奶奶,你着什么急啊,我不是回来了吗?”
扶了骆老夫人坐了,和岳清打过招呼,正想说话,门外传来骆羽枫含笑的清脆声音:“四姐,你回来啦?”
骆羽杉转头笑问道:“六妹,今儿个怎么没上学?”
骆羽枫笑道:“四姐过糊涂了,今儿个是周末呢。”
骆羽杉看着她身后一个男装潇洒、有些熟悉的人,顿了顿方笑着道:“金小姐?好久不见,上次多谢您。”
岳清和骆老夫人早也见过金凌云,所以对她的男装扮相并不惊奇,大家纷纷打了招呼,骆羽枫笑道:“四姐,刚才看到报纸的号外,你家少帅打胜仗了。”
金凌云也颇为兴味地看着骆羽杉。
骆羽杉闻言一怔,随即淡淡微笑:“哦,打胜仗了啊。”并没再说多话,心里却蓦然觉得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似的,看来这谭老二还是有把刷子的,这还不到十天,竟然有好消息传来。
骆羽枫眨了眨眼睛,骆羽杉有些淡漠的反应让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低下了视线。金凌云忙笑着说道:“不知是不是穿衣的关系,四小姐似乎比上次见时,有点清减呢。”
话刚说完,被骆羽枫偷偷扯了扯衣角,金凌云立即明白自己可能说了错话,不由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骆羽杉倒是一笑,缓声说道:“我似乎有些苦夏呢。凌州的夏天比伦敦热的多。天气太热,没有什么胃口。这不是特意回来,想吃奶奶的酸梅汤呢。”
骆老夫人闻言,慈祥而开心地笑了,一边喊着:“春姑,快给大家装酸梅汤,昨儿个晚上不是做好了吗?”
春姑笑嘻嘻答应着,和丫头一起去了。过了一会,便端了托盘,用素花白瓷小碗装了过来。
骆羽杉看着奶奶,笑问道:“一定是我不在家,奶奶冰镇酸梅汤吃多了,所以有些感冒了是不是?”
骆老夫人用手指戳着她的额,恨恨笑骂:“生生小四这张嘴,还是大夫呢,就算拿酸梅汤当饭的吃,能吃出感冒来?乱说,给人家听见,一定当你是黄绿大夫……”
骆羽杉撇撇嘴,貌似委屈地斜了骆老夫人一眼:“奶奶知道我不是黄绿大夫还不信我?感冒了还瞒着呢。”
骆老夫人笑笑:“又不是什么大事,让你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