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是圣门天山剑阁入室弟子,不要因为他眼盲而小看了他。”宁燕君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中暗自点头。
“竟然是剑阁!”水川一声低呼。
“嗯?圣门?”苏含笑抬头道,“呐,剑阁的声名有这么响亮吗?”
“否则你以为我的剑法是怎么练的?”秦月一声冷笑道,“被天山剑阁追杀近十年还不死,就算庸才也能在一次一次的生死绝境中磨成绝世高手了!”
听他就这么说出来,尽管心里早就知道,但苏含笑还是心头一顿,微微的有些难过。
“不错,如此绝世高手,明月关里海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水柔缓缓地道。
“怎么,还是觉得我威胁了你们的太女?”秦月偏过头,却对着苏含笑道,“你觉得呢?需要我放下剑,再拿根铁链锁起来之类的么?”
“如此,求之不得。”舒捷在人后说了一句。
秦月往那边瞟了一眼,一扬眉,却没有说话。
“没有那个必要。”苏含笑一声哂笑,“你秦月心中,根本没有家国、正邪之类的观念,只要利益合适,你就不会背叛我。”
“殿下,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太过危险了。”水川不赞同地道。
“何况,明月关多少将士葬送在他手里,可谓是血海深仇!”水柔道。
尽管众人还在疑惑通敌之事,但水柔这话的确挑起了她们对秦月的仇恨,屋中的气氛顿时起了变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含笑扫视了一圈,慢吞吞地道,“大雍军法规定,将级以上军官在战争中缴获的物资、财宝、抓到的敌方俘虏,在朝廷没有明确的旨意的前提下,可以将之作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没错吧?”
“不错。”水川愣了一下才点头道。
“那么,我的奴隶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不劳水柔将军操心了。”苏含笑道。
听到“奴隶”两个字,秦月眼中的杀气明显外泄,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就在这时,密室的入口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众人都精神一振,没有心思再管其他的,紧张地盯着窄门。
很快的,百里青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上来,步履从容,脸色的神色也依旧清清淡淡,让人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找到了什么。
“如何?”宁燕君上前几步,有意无意中却挡住了别人冲过去的路。
“幸不辱命。”百里青指间一晃,多出了一封信件,“怕大家等太久,所以我只取了一样上来,若是想看其他的,等醉心草的气味散尽,各位自便。”
“还真有信件在?”苏含笑惊讶地看了秦月一眼。
若不是秦月如此肯定,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要知道如果是她要通敌,怎么会一直留着这些决定性的证据在?
“那是自然的。”秦月冷笑道,“不留着这些我亲笔写的东西,关键时刻用什么来威胁我?这上面的内容……如果卢华看到了,恐怕会发动整个草原追杀得我不得安宁吧!”
“怪不得,不过……”百里青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岂知这信件是不是秦军师下的有一个圈套?”水柔平静地道,“通敌,若是别国还好说,私通异族,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也正是所有人最不解的一点,闻言都看向秦月。
“是没什么好处……”秦月一眨眼,吐出的话却更让人无语,“因为,是我威胁你的啊。”
“噗……”苏含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审判,执行犯罪的人拼命抵赖,但威胁逼迫人家犯罪的主谋却不但供认不讳,还拼命要给同伴也一起定罪。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也各不相同,脸上的表情各异,煞是好看。
“你真不怕死。”百里青摇摇头,一句话说出大家的心声。
“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秦月道。
“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杀你。”苏含笑瞥了他一眼,道,“你做的事,就算我是太女也无从决断,至少要把你带回京城,交与母皇发落。”
原本几个比较冲动的将军,比如舒捷和袁泓,在听到那句“因为是我威胁你”时,就差点忍不住动手了,但一听这话,又忍不住气平下来。
或许……交由女皇公决,是最好的处置方法了吧。
“水柔将军也是一样。”苏含笑又道,“本殿下没空跟你狡辩,总之,既然有通敌的嫌疑,又有证据,就不能再由你继续担任明月关主将,就请你,和本殿下一起上京,有什么冤屈,就向母皇分辩去吧!”
水柔不禁脸色微变。
若是苏含笑死纠缠着不放,她可以有无数辩解的理由和方式,孰料苏含笑在挑起了一切矛盾后,就来个袖手不理,再继续解释的话,就显得心虚了,可不解释……
转头从一众手下脸上望过去,一双双眼睛中充满的都是疑虑、不解和戒备,让她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就算她最终能洗脱这个罪名,恐怕也挽不回失去的军心了,无论结果如何,多年的努力已是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