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等我登基之后,做我的国师吧。”苏含笑忽然道。
“你说什么?”秦月这回真是错愕了,“国师?”
“不错。”苏含笑一点头,满脸无辜地道,“你难道不觉得,你这双眼睛,很适合用来装神弄鬼?”
“你……”秦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住将这个女人砍成十七八块的冲动,用平静的声音道,“自西秦最后一任国师白漓冰之后,大陆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国师这个职务,何况,我就是被那个末代国师预言的,要祸乱天下之人?”
“百姓其实是很好骗的,引导舆论这种事,做起来也没那么困难。”苏含笑不在意地道,“至少,你比天山剑阁那群人更合我口味。”
“你对剑阁没有好感?”秦月一下子抓住了她话中的意思。
“完全没有。”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又补充了一句,“要说有好感的,也就只有你和百里青这两个剑阁的异类了。”
“为什么?”秦月不禁好奇道,“要知道,数百年来,大雍历代女皇都对剑阁很是敬重。”
“为什么,或许就是……太正义了把。”苏含笑撇撇嘴。
“太……正义?”秦月一头雾水,饶是他聪慧绝伦,也不明白“太正义”怎么会成为讨厌的理由,难道要变得邪恶些才能讨这位太女的喜欢?就比如他这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血瞳。
“世界上本来没有绝对的黑和绝对的白,就像是白天和黑夜,各有存在的理由。”苏含笑沉声道,“有光才有影,若是没有了暗,谁能理解何谓光?同样,若是没有了恶,善也不再是善。天上剑阁的理念,匡扶天下,扫除邪恶,把自己置于绝对的‘正义’之上,就让我觉得恶心。”
“你的意思是……”秦月想了想,斟酌地道,“因为那些人口口声声都是大道理,什么邪不胜正,认为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与之对立的一切都是邪恶的,都是应该被打倒的,所以你不喜欢?”
“差不多吧。”苏含笑点点头,“尤其剑阁又世代辅佐公卿贵族和皇室,你也知道朝廷的政治斗争里有多少黑暗,纯善的人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贞节牌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秦月虽然不懂“女表子”是什么意思,但联系前后句也可以大致猜想出来,顿时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虽然你说的有一点偏激,但我可以理解。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在世上眼中高不可攀的天山剑阁,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
“倒也不是不堪,只是……纯粹地不和我的口味。”苏含笑笑了笑道,“所以,被剑阁除名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你这算是安慰我吗?”秦月一声哂笑。
“不,只是陈述事实。”苏含笑正色道。
“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女人,我有点了解以百里青的高傲,为什么会选你了。”秦月道。
“百里,高傲?”苏含笑闻言却是微微一怔,这个么,怎么都看不出来呢,那样温和如水的男子,却比梅若水更适合“若水”这个名字,至于高傲,用来形容梅若水倒差不多。
“我离山之前的百里青可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模样。”秦月眼中慢慢地浮现起一丝怀念,“因为自卑,所以高傲。不过自从他练了哪个见鬼的天地通明心法之后,就很少看到他那副样子了。”
“是吗?”苏含笑随口应了一声。
“说起来,昔日大秦的神殿拥有很多人类不可想象的秘术,自从白漓冰之后,那些力量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秦月道,“你要我做国师,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秘术啊……”苏含笑一撇嘴,嘛……反正不是用来对敌的,只要能制造出什么祥瑞、神迹的,就能过关了吧,而百姓也自然会慢慢把观念扭转过来。
毕竟,比起一个预言,人们更会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不是吗?
至于炮制祥瑞……中国古代帝王做得多了,随便照搬一两个就行,反正这种东西,就是用来骗人的。信的人,绝对不会追究,不信的人,哪怕是真正天降祥瑞,也会嗤之以鼻,根本没有区别。
正想着,忽然间,屋外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随之大地也抖了抖,屋顶上顿时落下无数灰尘土粒。
苏含笑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扑到了梅若水身上。
秦月稳住身形,手已按上了剑柄。
好一会儿,响动才逐渐平息下来。
“怎么回事?好像不像是地震。”苏含笑皱眉道。
“但的确是从地底传上来的。”秦月也道。
“密室?”苏含笑说着,又自顾摇了摇头,“不,方向不对,那边是……药房?”
“唐岚吗?”秦月脸上也现出一抹不解,“凭他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是拒捕,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含笑!”只听“呯!”的一下,方面被人踢开了,蓝沉烟气冲冲地道,“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先是守卫全部换了,府中戒严,现在又……秦月!”
他的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边上站着的秦月,猛的一滞,随即“唰!”的一下拔出剑来,喝道:“你怎么在这里?含笑!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