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苏含笑无奈地摇摇头。
秦月知道她没走,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赶人,抑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神。
即使没有转身,也可以想象对方的样子。
是同情,还是悲哀?他不需要,都不需要!
“反正我决定,你的意见,一概不予采纳!”苏含笑说着,抬手就是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
“唔……”秦月一来是淬不及防,二来也是因为疼痛减弱了警戒,一声沉吟,软软地滑落。
苏含笑上前一步,正好将人接在自己怀里。
“非得这样才乖。”她顺手在秦月膝弯上一抄,把人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
怀里的身体因为紧贴的关系,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肌肤的颤抖。
即使是昏迷,他也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一丝沉吟声漏出来。
苏含笑顺手替他脱了外衣,自己坐在床头,让他的上身靠在他怀里,然后扯过被子盖住。
近在咫尺的容颜苍白得几乎透明,很难想象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是如何一次一次地忍过去的。
原本今天她是和百里青在讨论酒楼落成的事的,不过看到太阳一点点被夜色吞没,还是忍不住独自往洗竹园走过来,哪怕明知……他不需要。
“秦月……为什么就不能依靠一下我呢?好歹,我想我们可以算是朋友吧。”苏含笑一手抚着他的背,一边轻声道。
“呵……朋友,那是什么?”秦月依然闭着眼睛,却吐出了一句话。
“你醒了?”苏含笑有些讶异地一挑眉,刚才那一下她可没有留手,那力量,足够一个强壮的成年人昏死一天的,别说秦月此刻如此虚弱的状态了,可他,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
“有点儿防备,别以为我会这样让你打第二次。”秦月的语气明显带着怨愤。
苏含笑想起上次在明月关也是趁着他病发用这招打昏了他,不禁干笑了几声。
“你还没有回答我。”秦月又道。
“朋友吗?”苏含笑叹了口气,其实,真的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朋友这种东西啊,她两辈子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呢。
“不说吗?”秦月道。
“朋友,就是可以心甘情愿地互相利用的人呢。”苏含笑淡淡地笑道。
“利用还能是心甘情愿的吗?”秦月怔了怔,茫然地问道。
“所以,朋友其实是傻瓜。”苏含笑答道。
“那你倒是说,我们算是朋友?”秦月忍不住冷笑。
“偶尔傻一次也无妨的。”苏含笑拍拍他的背,继续道,“要不要我打昏你?会好受一点。”
“不要。”秦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固执。”苏含笑叹气道。
“我要记住这样的痛。”秦月冷冷地道。
“你的恨,必须要用痛去维持?还是说,你怕你自己,会忘。”苏含笑尖利地道。
“或许。”秦月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也许是因为这个状态下的脆弱,让包裹在外面的冰层也淡化了些。
苏含笑只抱着他无语。外表无情的人,其实是最多情的,八年的追杀,十二年的宠溺,并不是相互抵消就可以算数的。爱也好,恨也好,其实只要缺了一边,另一边也不会存在了。
“太女殿下很闲?”秦月忽然开口道。
“不闲。”苏含笑摇头。
“那殿下大可不必留在这里。”秦月咬牙道,“暂时不会有人再来试探,我一个人没有问题。”
“你这样子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怕什么丢脸。”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不是这个问题!”秦月恼道。
“我留下来。”苏含笑打断了他的话。
秦月大口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歹你也是我的战利品,不享用一下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苏含笑闲闲地又补充了一句。
秦月一愣,立即领悟了她的画外之音。
他留在东宫对外的理由就是太女看上了他的美色,可若是太女从不留宿在洗竹园,就太引人怀疑了。
“怎么,怕我毁了你的清白?”苏含笑调笑道。
“那种东西,如果有用的话,你拿去也无所谓。”秦月没好气道。
苏含笑倒是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手腕一痛,却是被抓住了。
一低头,看到秦月隐忍的模样,又忍不住一叹。
秦月大口呼吸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背上的衣衫更是早就被汗水浸透。
“很疼?”苏含笑迟疑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秦月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很不对劲,虽然这么多年下来,每到朔月的夜晚就会发作,但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痛楚,都能忍下去。可是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那种痛,远远超过了平时的程度,以他的忍耐力,也仅仅只忍住了不会打滚惨叫而已。
苏含笑皱了皱眉,怎么都觉得不正常。上一次秦月的发作时她看在眼里的,而她并不觉得秦月的忍耐力变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