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笑偏头看了看边上落后半步的云浅,又是一声轻叹。
不想死么?他这段日子在京城东躲西藏,却是为了这个么,他躲的不是百里青派出的人,而是……“自己人”啊……毕竟苏含幽并不能大张旗鼓地搜索,表面上云浅可是穆王的人,若是被穆王知道,可不太好看。
然而,即便明知如此,也不愿意离开京城吗?爱,难道真的能让人如此痴傻,就连云浅这样的奇才也不能免俗。
“含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快到宫门了。”梅若水提醒了一句。
“只是有点儿累了。”苏含笑抬头,遥望着不远处两扇巍峨的朱红宫门,叹了口气。
这倒也是实话,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但感觉上就仿佛已经过去了几年,是一种心上的累。从前虽然也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来去一人,生死一命,无牵无挂,而如今,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必须守护的理由。
争位,这条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再也不见归途。
“你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云浅冷冷地插了一句。
“看你做事也很累的。”苏含笑当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一笑而过。
“太女殿下还真是娇贵!”云浅冷笑道。
“那当然,本殿下自是娇生惯养,与你不同。”苏含笑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得自然无比。
“你……”云浅顿时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还是太女?
“你无不无聊。”梅若水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苏含笑抽了一口气,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不说话了。
云浅看看他们的小动作,似乎有些后悔开口,也重新沉默下来。
一路无语地回到东宫,却看到七弦站在门口迎接。
苏含笑心中有数,让云浅自去休息,随后带着梅若水,连衣服都没换就来到洗竹园。
直到走到秦月的卧室都没有见到那两个美少年,只不知道是真的没碰上……毕竟偌大的院子只有这两个侍从,秦月无聊也就折腾他们好玩,让这俩从早到晚都在干活……还是,被昨晚那一壶热茶给烫得毁容了?要是后者就真可惜了穆王一番心意呢。
推开门,果然,不止是秦月,连百里青也在。
“回来了?”听到声音,两人停下了正在说的事,一起回头,只不过百里青是起身迎接,而秦月却纹丝不动地呆在他的专属座位……窗台上。
七弦行了一礼,慢慢退出,顺便带上了房门。
“怎么了,这么急。”苏含笑可记得,昨夜秦月按照她的要求夜探碧霄宫,可是直到她去早朝时都没有回来的,难不成真出什么大事了?
秦月一声冷哼,愤愤地道:“为了不被怀疑到东宫头上,我可是带着追杀的暗卫出宫,在京城里和他们玩了大半天才回来的。”
“怪不得今日城里乍看之下与往日没有分别,但暗地里的警戒却严了不少。”梅若水若有所思道。
“不过,你这么回来,是有收获了吧?”苏含笑笑道。
“算是吧。”秦月的回答有些棱模两可。
“刚刚我们正在说起。”百里青的脸色有些严肃。
“怎么?”看到他的样子,苏含笑也收敛了笑意。
“殿下,暗卫可能不稳。”百里青的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响,但无异于在她耳边响了一个惊雷!
暗卫不稳?天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暗卫和玄冥宫历来便是女皇暗中的两大势力,若只论宫中,暗卫还更胜一筹,毕竟玄冥宫的根在江湖,力量大半在宫外。而皇族中的重要人物身边都有暗卫保护,若是……苏含笑不禁打了个寒颤,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有什么后果。
“你说的‘不稳’是什么意思?到了什么地步?”梅若水皱着眉问道。
“具体的还不是很清楚。”秦月淡淡地道,“我没有办法听得更多了,刚靠近一点就被凤后发现,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他的武功倒是不退反进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暗卫已经失去了原本完全效忠于女皇的原则。”
“真是……麻烦啊。”苏含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说到底,将这样强大的力量交给后宫,就是一个错误。”秦月冷笑道。
此话一出,屋中一下子沉默下来。
许久,百里青才苦笑了一下,艰难地道:“当年,天凤大帝的凤后木清尘身怀玲珑金鼎,辅佐大帝登基,天命所归,那样惊才绝艳的男子又岂是区区一座后宫可以束缚的?而玄冥宫……”
说到这里,他看了梅若水一眼,后面的话便止住了,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玄冥宫本来就是梅家的基业,天凤大帝没有强夺之意,那其他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指使这股力量。
不过,天凤大帝好歹还考虑到了让暗卫和玄冥宫互相制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木清尘和梅君寒。”秦月轻叹着,敛去了眼中嘲讽地神色。
他骄傲,也自信,但对于那两位,依然存有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