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侍从眼里,这位公子可不是在太女面前不好意思了才那般羞涩?玉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跨出木桶,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收拾了沐浴用具。
苏含笑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见玉箫出来,苦笑着叹了口气,慢慢走进门去。
屋中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狼籍一片,秦月依旧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边。
“好了,都下去吧!”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侍从们齐声应着,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退了出去。
关好房门,秦月猛地睁开眼睛,血色的光芒大涨,看得苏含笑也不禁一阵心惊胆战。
好一会儿,苏含笑才干笑了两声道:“先过来吃点东西吧,我可是饿了一天了。”
秦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声轻哼。
“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苏含笑嘀咕了一句。
“你还敢说?”秦月想起当初在明月关外的小湖里初遇的那一幕,刚收敛的杀气忍不住又开始刷刷的往外冒。
“好啦,就你那样的男人,这世上除了本殿下还有谁敢要?”苏含笑叹了口气,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秦月被她噎得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身为一个男子,当年的他何尝没有幻想过将来的婚事,然而,十二岁时血色妖瞳出世,他就忙着亡命天涯,多年下来,一颗心早已冷硬如铁,激不起半点波澜。
知道苏含笑这句只是玩笑话,冰冷的酒液下肚,慢慢地也浇熄了心头的怒火。
“再来一杯,就算是赔罪了。”苏含笑笑眯眯地又拿起酒壶斟满了杯子。
“今天就是来找我喝酒的?”秦月一挑眉。
见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苏含笑也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隔了一会儿才道:“放心,今天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你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秦月冷眼望着她,摆明了不信。
“喂……我就这么没信誉?”苏含笑不满道。
“这一点,就算是梅若水也不会再信你的花言巧语。”秦月淡淡地道。
苏含笑顿时懵了,一阵泄气。
“谁让某人实在前科不良。”秦月转着酒杯,看她吃瘪,倒是有了几分快意,眉宇间也柔和了不少,唇边隐隐有了一分笑容。
苏含笑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却不觉一怔。
一直以来的秦月,总是带着七分杀气,三分冷意,就连偶尔的笑,也都是充满讽刺和不屑的,很少能看到他如此随性自然的表情呢。
“又怎么了?”秦月皱眉道。
“只是觉得,还是你这儿清净。”苏含笑松了松筋骨,慢慢地考上了椅背,露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清净?”秦月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
苏含笑也想起方才的一出闹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声苦笑。
还真是乌龙啊,幸好她从前也不是个弱女子,虽然没有内功,但功夫也真不差,要不然……就算秦月没有杀人之意,今天也免不了这里伤那里痛的了。
“太女殿下的韩侧君天真可爱,还有你护着的百里公子温柔似水,难不成还闹着你了。”秦月道。
“你也知道我是太女殿下啊?”苏含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秦月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无语道:“殿下不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了吗?”
苏含笑也无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君臣之别,只是……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道:“秦月,我们,至少算是朋友吧?”
“嗯。”秦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朋友么?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自从十二岁之后,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世上还有温暖存在的人。朋友,也许是吧。
这话一出,屋中的气氛似乎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苏含笑又给两人添了酒,顺手夹了些菜过去。
“南楚使节要到了?”秦月也不矫情地享受着她的服务,随意找了个话题。
“大概后天就可以到京城。”苏含笑说着,又皱了皱眉道,“舒捷她们也是七天后进京,陛下说了要亲自置酒迎接,以慰明月关大捷的将士,南楚使节也会观礼。”
“一前一后,时间都凑得这么巧?”秦月冷笑道。
“怎么回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苏含笑也是轻轻一笑道,“左右不过是立威罢了。”
“让南楚看看大雍的军队是如何勇猛善战?”秦月一脸的不屑。
“不过,我大概要忙得和故人叙旧的空都没有了。”苏含笑一声哀叹。
“上头的那位还没病没痛的,太亲近军中将领,小心引起忌讳。”秦月提醒了一句。
“放心,我心里有数。”苏含笑一饮而尽,又将杯子往桌上一顿,“不过,朝中都知道我与进京的舒袁二位将军并肩作战,私交深厚,若是回避得太过了,反而引人注目。”
“反正也不关我的事。”秦月耸了耸肩,拿过酒壶倒酒。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苏含笑丢了个白眼过去,“合作者倒台的话,你要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能帮你去拿七曜星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