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人不让我出去!”梅若水理直气壮地答道。
“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苏含笑当然知道这道命令就是她自己下的,吼道,“你忘了沈御医交代了,你必须卧床静养,至少三日后才能行走吗?”
梅若水扭过头去,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庸医!”
苏含笑不觉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强势如梅若水,还有这么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看来不能动武对他来说,打击确实很大。
“梅公子,该喝药……啊,殿下!”玉箫端着药碗进来,抬头看到她,手一颤,药汁顿时溅出了几滴,幸好没有打翻。
“拿过来!”苏含笑摇了摇头,怎么这么久了,这孩子看到她还是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她就有那么可怕么!
玉箫颤抖着走上前,一颗脑袋已经低到了胸口,再也不能更低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去纠正他,拿起碗,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揽着梅若水,将碗凑到他唇边。
“我……我自己来。”梅若水望着她吹气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心慌,赶紧去接碗。
“让你喝就喝,哪有那么多废话!”苏含笑一挑眉,避开他的手,坚持地拿着碗放在他嘴边。
梅若水无奈地低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像是赴刑场一般,一口气把药喝干。
“很苦?”苏含笑失笑道。
“我才不会怕苦!”梅若水简直是咬牙切齿地道。前几日伤得太重,到处都痛,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才有精神顾及口感,这究竟是哪个庸医配出来的混账药!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我又没说你怕苦,只是问你药是不是很苦而已。”苏含笑一耸肩,满脸的无辜。虽然她喝过一口……不过……连蛇虫草木都曾经生吃过的她,实在不觉得这要有多难入口。
“你……”梅若水刚吐出一个字,嘴里就被塞进一块凉凉的东西。
丝丝缕缕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很快地冲散了那股怪味,人也舒服起来。
“好好休息,别想着再偷溜,否则本殿下不介意……”苏含笑扶他躺好,自己也压下身去,在他耳边低低地道,“把你……绑在床上哦。”
“你!我……”梅若水顿时脸上火辣辣地红起来。
“好了,本殿下还有事要办,一会儿让玉箫帮你把刚才撞伤的地方擦些药。”苏含笑站起身来,施施然地走出去,只留下床上的人暗自咒骂却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是,恭送殿下。”玉箫慌忙跪下。
苏含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拿药,一面叹气。
果然,一个两个都是欠调教!
转头,望向另一边,那里还有一个更欠调教的家伙在呢。
百里青……晾了他几天,也该是时候会会了!
走出书房,苏含笑伸了个懒腰,正想吩咐传膳,忽然间,耳边飘来一缕淡淡的琴声。
断断续续,似乎不成曲调,然而,正是这随意的弹奏,却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魅力。
苏含笑不懂琴,然而,莫名的却能感觉到琴声中诉说的孤寂。那似乎是一种……一个人在茫茫天地之间,而四周却是一片死寂,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杀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亲手杀过人了呢!那种骨肉碎裂、鲜血飞溅的恐惧和快感,似乎已经被封印在心底的东西,都被那一缕琴音勾动起来。
苏含笑毫不迟疑地向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此时此刻,在这座东宫之中,能拥有如此琴技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呯!”苏含笑一脚踢开了房门。
琴声嘎然而止,屋中的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口,浅褐色的眸子里一片淡然。
“美人这几天过得可好?”一瞬间,苏含笑已恢复了原本笑眯眯的模样。
“参见殿下。”百里青放下琴,静静地起身。
“你的琴,挺特别。”苏含笑走近了他,目光却落在案上那张她上次没有细看的古琴上。
琴身已经很陈旧,油漆也黯淡无光,只是七根琴弦却闪闪发亮,似乎是因为主人经常弹奏的关系。而琴的一头刻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只是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然而,百里青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竟然能让琴声穿透几重宫殿,传入她耳中,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张琴本身有古怪了,所以那日在青衣馆,他才如此着急?
“此琴名为‘栖凤’,是千年之前,大秦王朝一位爱琴如痴的帝君搜集凤凰木为琴身、玄鸟筋为琴弦制造而成,大秦被圣皇覆灭之后,一部分宫中藏珍流落江湖,此琴也是辗转落于先祖手中,最后才传到草民手中。”百里青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竟是千年古琴?苏含笑不禁挑了挑眉。
“殿下今日,可是改变主意,想听琴了?”百里青道。
“啊,在那之前……美人!”苏含笑一手撑在琴案上,身子前倾,一手环绕着他纤细的腰,低声道,“本殿下倒是想和你,谈、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