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官员考评和调动是吏部的职责,吏部尚书宫南越一向是宁王的死党,这一块,无论如何东宫都插不上手去。
“不过,或许有个机会。”百里青审视着手里的文件,忽然道。
“怎么?”苏含笑神色一动。
“南郡太守王之孝……丧父。”百里青缓缓地道。
“守孝!”苏含笑顿时眼前一亮。
“不错。”百里青点了点头道,“慕秋白是因为丧母而辞官回乡守孝,作为直属上司,总不能还不如一个下属官员吧?”
“可是这种事,若是没有人刻意挑起,赖着不走也不是不行。”苏含笑沉吟道,“别的地方或许不可能隐瞒,但南郡,从慕秋白辞官后,就更加铁板一块了。”
“礼部的封默言大人,似乎对殿下印象不错。”百里青忽然道。
苏含笑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
去年女皇吩咐她监管祭天大典事宜的时候,她可没少往礼部跑,那个罗嗦的老尚书虽然烦人,但相处得还挺好,守孝这种事,自然是由礼部尚书提出最名正言顺。
谁说六部之中,礼部无用的?
“怎么把这事透给封尚书知道,就由我来安排。”百里青合上文书,自信道,“那位古板守旧的尚书大人不知道还罢了,这种事一旦被她知道,不管是不可能的,南郡那边就有得头疼了。”
“可是,即使缺了南郡太守,我们也没有合适的人补。”苏含笑又道。
“最近,殿下似乎有些急躁了。”百里青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道。
苏含笑一愣,沉默不语。
“就像以前我们商量过的,派个人挤到南郡去,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成绩。”百里青道。
“那你的意思?”苏含笑道。
百里青放下茶杯,从一叠资料里抽了一张递给她。
“御史台鉴……连雨常?”苏含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继续看下面的详细资料,不禁眉头越皱越深。
“殿下以为如何?”百里青道。
“你……若真派了这么个软硬不吃、做事不同人情世故、一心想当名垂青史的铁面御史的愣头青过去,南郡不乱才怪。”苏含笑苦笑道。
“南郡乱了,对殿下有损失吗?”百里青反问道。
苏含笑一呆,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御史台都是死忠于女皇陛下的纯臣,连雨常虽然是个愣头青,但在民间的官声却真的不差,推荐这么一个人,也显得殿下没有私心,陛下不会反对的。”百里青继续道。
“那就这样吧。”苏含笑本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立即确定下来。
百里青说的不错,南郡不是她的地盘,也没有她的势力,放一条饿狗进去,就算见人就咬又怎样?反正都是狗咬狗,道最后过去收拾残局就方便多了。
“我回来了。”就在这时,梅若水推门而入。
“若水!”苏含笑眼睛一亮。
梅若水身上的宫装连腰带都没有系,松松地垂着,长长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显然是风尘仆仆地赶路回来,洗了澡就过来的。
“都压制住了?”百里青转头道。
“我迟早废了长老团!”梅若水没好气地答了一句,坐到苏含笑身边。
“他们的态度很强硬?”苏含笑皱了皱眉。
“五百年来,我是第一个在太女登基之前就继任了宫主之位的人。”许久,梅若水才发出一声叹息。
“辛苦了。”苏含笑随手抓过一块丝巾,替他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总之暂时是压下去了,那边的反应如何?”梅若水道。
“还没有动静,再等两天,若是还不行,就让唐岚再想办法。”苏含笑道。
“那我回来得还算及时,因为这些小事错过大戏才糟糕。”梅若水舒了口气。
苏含笑当然明白他赶得这么累的原因,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脸。
“殿下,这些东西,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云浅。”百里青很自然地站起来,抱着一叠文书对他们点点头。
“我也……”梅若水立即起身。
“那就辛苦你了。”苏含笑一把扣住他的腰将他拉回来,又笑眯眯地对百里青挥挥手。
梅若水死死地瞪着百里青,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的军师,不是你的哦。”苏含笑顿时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
“滚!”梅若水用力一肘向后撞去,但却没有用力。
算了,反正也很累,真的没精力和这女人纠缠,爱怎样就随她吧……
百里青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早朝,礼部尚书封默言上奏,南郡太守父丧,理应按制回乡守孝三年,可其人贪恋官位,欺上瞒下,实乃不忠不孝之徒,顿时引起朝廷一阵哗然。
孝道这种东西,不管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是必然要讲求的东西,私下是一回事,可一旦被人拿到朝堂上来说事,别提一个小小的太守,就算是当朝宰相、皇室贵族,照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封默言的奏折当堂宣读之后,不管愿不愿意,表面上,整个凤翔殿里都是一片讨伐声,第一次,礼部竟然成了早朝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