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请,舒将军等候多时了。”亲兵谨慎地看着周围道。
“没有人跟踪。”梅若水淡淡地道。
“是。”亲兵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转身在前面带路。
韩书墨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以免会不自觉地说话。他是大家公子出身,韩贞虽然早年丧夫一直未曾续娶,但对这个独子的教育却从来没有放松过。韩书墨长那么大,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倒是进了东宫才偶有出格之举,但也从来没有半夜出宫这种事,或者说,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亲兵只把他们带到一座偏僻的军营就告辞了。
梅若水直接掀帘而入,果然见到里面只有一个人……舒捷。
“果然是你。”看到他,舒捷脸上也露出舒了一口气的表情。
梅若水点点头,揭下了脸上的黑纱。
韩书墨看着他,刚想照做,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舒捷看看韩书墨,很聪明地没有问他的身份,只道:“我已经派人去把那人带过来了。”
“有劳。”梅若水道。
等了一会儿,两个亲兵拖着一个腿上上了夹板的女人过来,往地上一扔,又退了出去。
“啊!”在看清她的脸的时候,韩书墨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下意识地抓住了梅若水的手。
“怎么了?”梅若水偏头问了一句,心里却微微一喜。
韩书墨既然有反应,那就是认得这人了!
“她、她是……”韩书墨看看舒捷,又看看那女人,最后望向韩书墨,用眼睛询问着。
“说吧,她是谁?”梅若水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韩书墨一句话让他愣了一下,但下一句却又把信心拉了回来,“南楚使臣季璃大人送宁无非王子上京和亲时,我在南楚使节的队伍里见过这个人。”
“真的?”舒捷大惊失色。
“不会错!”韩书墨很肯定地点头,又道,“只是不知道她在其中的身份。”
“事关重大,公子确定没有认错人?”舒捷凝重地确认道。
如果是南楚使节团的人,别说他们在大婚第二天就已经启程回去了,就算还有人留下照顾小王子,也没有必要深更半夜去翻宁王府的墙。可是……要真是那样,可不是她一个御林军统领能处理的事件,这回酿成外交问题,所以容不得她不慎重。
梅若水固然可信,但他带来的明显是个养在深闺的少年,就算见过使节团,时隔许久,又真的能够准确确认其中每一个人的面貌吗?
“我才不会错!”韩书墨气急。
“舒将军。”梅若水拍拍小猫的头顶安抚,随即道,“我可以保证,如果是他说见过,那么,认错人的可能,连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
“梅公子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信的。”舒捷吐出一口气,又望向坐在地上的女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厉色。
“若是牵涉南楚,恐怕要上报女皇陛下处置。”梅若水轻声道。
见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舒捷赞同地颔首,但看着韩书墨,又不禁有几分为难。
这要上报的话,若是女皇问一句她从哪里知道这人是南楚人,她又该如何回答才是?
“舒将军尽管具折上奏,不过明天早晨是来不及的,下午时再用加急奏折送到御书房吧,在那之前,我会先对陛下禀报一切。”梅若水也明白她的意思,很轻易地消去了她的顾虑。
“那就有劳了。”舒捷松了口气,拱了拱手以示感激。
虽然,对于梅若水的身份,她知道并不是太女侧君那么简单,但具体的,她也不想多问,伴君如伴虎,知道得太多,懂得太多并不是好事,尤其她只是个将军,服从军令,带兵打仗才是本职。
不过,她也明白,梅若水既然说了会禀报女皇,就一定能够做到,不需要她再担心了。
“这人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梅若水又道。
“她嘴硬得很。”舒捷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太重的刑讯又不敢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不过现在既然知道她是南楚的人,真弄死了也无所谓,继续往南楚那边追查便是。”
“那倒是,有了线索就好,南楚那边若有大动作,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梅若水也道。
两人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女人的表情,虽然很细微,但那一瞬间的变色还是落入他们眼中,不禁相视一笑。
南楚,果然是蠢蠢欲动了。
可是,就算大雍刚刚经历了明月关血战,又正爆发西秦内乱,却也不是一个区区属国能打主意的!
一边的韩书墨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除了认人,他并没有别的事要做,听着他们谈论也不是很明白,半懂不懂的。最初夜游的新鲜劲儿过去,困意就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平时的这个时候,早就睡了。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梅若水安抚道。
“好了就回去?”韩书墨很有些不满。
他可不想出来一趟,就像是做贼似的跑一趟军营,然后就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