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百里青乖巧地应了一声,却低着头。
苏含笑开门出去,还没来得及下楼,却听到了熟悉的清冷声音:“喊什么?还不去叫大夫,真想让她死不成?”
站在楼梯口望下去,只见大堂中的桌子倒了几张,破碎的碗碟瓷片、早点残羹洒了一地,就在一堆碎木头里,躺着个一动不动的粗大女人,明显就是练过几下子的,但此刻却是一头一脸的鲜血,毫不动弹,宽厚的砍刀也仍的远远的。
而大堂正中唯一一块干净的地面上,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楼梯站立,宽松的白衣下摆扬起,飘飘欲仙。
“月。”苏含笑唇边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回来了。”秦月转过身来。
苏含笑懒得走楼梯,右手在二楼扶栏上一撑,直接跳了下去,很准确地选中了一小块干净的立足点。
“公、公子,您说她、她她没死?”小二姐怯生生地道。
“我不想杀人的时候,想死也死不了。”秦月冷声道。
“是是。”小二姐回过神来,听到没死人也送了半口气,然后就飞奔出去找大夫,毕竟,死了人的客栈,以后可不好做生意啊。
角落里来不及躲出去的人无不用恐惧的目光看着秦月。
“怎么回事?”苏含笑拉过他,低声问了一句。
“不长眼睛的东西。”秦月一声冷哼,漆黑的瞳孔中似乎隐约能看到隐形眼镜后面的红色,很显然,是被气狠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
就看昨天试图闯进她房间的那个女人,就知道江湖人也并不全是像秦月、柳知绯、唐岚那样优雅的,事实上,大部分江湖人都崇尚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所谓的“豪爽”,而且江湖人除非是名门世家,否则大都大字不识几个,也就别指望她们说话能有多礼貌了。
见到漂亮的男人,尤其还是单身在外的江湖男子,口头花花几句也再正常不过,可惜……谁叫这人有眼无珠地犯上了冷心的秦月?而秦月出手居然还留人一条性命,本身就已经很奇迹了。
“先进屋再说。”苏含笑拉了他的手便要上楼。
“小姐,公子,这……”掌柜的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脸的难色,不住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若是有官府的人来,让她们来找我就是。”苏含笑会意地道。
“是。”掌柜的闻言,神色立即松了不少。
苏含笑也不在意,既然是秦月,别说只是伤人,就算当街杀人也没关系,御赐金牌在,宁燕君不在的宁州,有谁敢多问一句?
两人回到二楼的房间,百里青已经收拾了桌上的餐具,重新沏了茶。
秦月一进门,看到他,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回头瞟了苏含笑一眼,眼中似笑非笑的。
床上还是一片凌乱,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情谷欠的味道,这间房间刚刚发生过什么,实在是一目了然,何况他又不是没经过事的大家闺秀。
苏含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之后倒也坦然自若。
反正她和百里青那点儿事,也不过就是迟早,秦月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何苦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样子嘛。
倒是百里青的反应,对着秦月竟然比早晨起来对着与他一夜又欠爱的人还尴尬,却让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
“代郡的事,郡守和夏棠所属玄冥宫手下自会处理,我就回来了,看来你倒是很顺利。”秦月扬了扬眉,眼中带着笑,就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很顺利。
“我倒希望能有个救美的机会……”苏含笑耸耸肩,无奈道,“可是这人自己就把劫持他的人全解决了,我只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这么说,倒还真是便宜你了!”秦月甩了一记眼刀给她。
“咳咳!”苏含笑轻咳了几声,脸色不变。
“刚才是怎么了?”百里青打断了他们越来越诡异的对话。
“没什么,只是教训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秦月道。
苏含笑无语,教训,还真是好大一个教训,不晓得这样的流血法,能不能撑到大夫来……
“今天就起程么?”秦月看看百里青,又道。
“嗯,雇辆马车走……你也别瞪我!”苏含笑话出口,不等他反驳便道,“你这身体,难不成还想继续纵马狂奔?乖乖地养胎要紧,这儿有个大夫医术很不错,我让她配了些安胎的药,都做成了药丸,路上吃!”
“罗嗦!”秦月瞪了她半晌,终于扭过头去。
又等了一会儿,楼下一阵嘈杂,果然是宁州官府的人来了。
苏含笑从秦月手里要回金牌,出去找着主事人晃了晃,随后一顶图谋不轨的大帽子扣在那个还生死不明的倒霉蛋头上,这家伙就算被救回来了也还得继续到宁州府衙蹲大牢去。
这回调又戈男子的代价可着实够沉重的了……
等一切处理完毕,结了帐,让小二姐代为雇了一辆马车,能上路时也到了晌午了。
雇佣的车夫很熟悉南下的道路,根本不用苏含笑操心,所以,她也是一脸安然地钻进了马车内,哄着脾气越来越坏的孕夫吃药,哄着从来不关心自己身体的军师大人调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