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今晚太女殿下可能会被一只猫挤下床。”梅若水淡淡地道。
“反正也没打算睡觉。”苏含笑伸了个懒腰舒舒筋骨,站起身来。
梅若水看了百里青一眼,互相一点头,便一起离去。
苏含笑知道他们是去商量怎样让容贵君“病逝”的问题,随即一皱眉,又想起另一个需要“病逝”的人来。
宁王正君……那位南楚王子的替身。
凤后和梅若水的交涉,定然有一条是要保宁王无恙的,若是苏含幽真的老老实实,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哪怕只是表面上的老老实实,她就不能背上弑妹地名声。那么,哪怕只是一个亲王世子,大雍的血脉也不容许混淆,何况……还是流着别国王族的血?
所以,宁王正君必须要死,为了他肚子里的那块肉,为了皇族容不下一个不洁的男子,更为了……掩饰大雍亲王大张旗鼓只娶回一个低贱侍从当正君的笑话!
“你在想宁王府?”秦月抬头道。
整座偏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含笑也无意对他隐瞒什么,坦然地点了点头。
“王府还有那人在,要一个人的性命还不是小事一桩?”秦月轻描淡写地道。
唐岚……苏含笑微皱着眉沉思。
让唐岚出手置宁王君于死地,不是不可行,只是……
“怎么,还有什么顾忌吗?”秦月奇道。
“没有,只不过唐岚这个人。”苏含笑苦笑了一下道,“虽然那时留下了他的性命,但这之后要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总不能一辈子留他在宁王府,否则总有一天会生出祸患来的。”
“带回宫里如何?”秦月道。
“放一条全身是毒的蛇在身边,你睡得着?”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为了躲避追杀,我曾经在蛇窟里躲了三天三夜,何况一条毒蛇。”秦月却是不屑地一笑。
苏含笑黑线,好吧……眼前的这一个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何况,只要是活物就有弱点,就像毒蛇同样有致命的七寸。”秦月继续道,“毒蛇也是可以被驯服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罢了。”
苏含笑默然。的确,论医术,唐岚太过年轻,也许尚不及沈茹的老练,但在用药一道,尤其是毒这方面,恐怕这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能胜过他的人了。即使能比他强的,大半也是一只脚跨进棺材的年纪,不必他,还潜力无限。除掉晕血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唐岚,的确是她需要的人才。
“总之,先除掉宁王府的麻烦。”秦月冷声道,“虽然唐岚说最后一粒假死药给了枫红,但我可不信他没有别的方法了,大不了让他再死一次,再换个身份。”
苏含笑听着,终于忍不住翻白眼。
叫人家再死一次还是如此轻松的口气,好像是喝一杯茶那么简单,不愧是最冷心冷清的秦月呢!
“下午你和百里在我屋外说的话,我也大概都听见了。”秦月道。
“啊?”苏含笑一愣,随即飘开了眼神。
该死的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虚啊……她和百里青的事,明明眼前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么。
“你脑子里就只有那种东西吗。”秦月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句。
“呃……你说容贵君的事?”苏含笑立即回过神来。
“其实不难解决……”秦月刚开口,忽的一皱眉,闭了闭眼。
“怎么,不舒服?”苏含笑赶紧靠近他。
“还好。”隔了一会儿,秦月才舒展开眉头。
苏含笑不禁莞尔,是“还好”,不是那句永远的“没事”,也算是有进步,不是么?
“回去再说吧。”她一抬手,半扶半抱地把人拉起来。
“虽然被你们吵了很久,但还是眯了一会儿的,现在睡不着。”秦月淡淡地道。
“那就去外面坐一会儿吧。”苏含笑想了想,带他出了偏殿,左右望望,忽然搂着他的腰,一提气,飞身上了屋顶。
“干什么?”秦月莫名其妙地道。
“小时候总有一个梦想,练成一身绝世武功,抱着自己心爱的人飞上高处,看日出,看月落。”苏含笑扶着他在倾斜的琉璃瓦上坐下,遥望着夜空一轮明月,悠然道。
“很傻。”秦月一撇嘴。
“也许吧。”苏含笑一耸肩,没有反驳。
含笑的童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武侠梦却是那个时代里,每个少男少女都有过的梦。
一时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远方隐隐的人声,似乎也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忽然间,苏含笑只觉得肩膀一重,一偏头,却见秦月靠了过来,微合的双目,脸上平静的神色隐隐带了几分温柔。
伸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却滑过了他的小腹。
直到现在,她还会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是她的亲生骨血。
“急什么,至少再过两个月才摸得出感觉。”秦月含糊地说了一句,有些不习惯地拍开了她的爪子。
“母皇给这个孩子起了名字,叫轻飏。苏轻飏。”苏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