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州虽然有五千驻兵,又紧急从旁边的县城调来了接近两千的兵马,借着城池,本来该能够镇守一阵的。没想到,城内的百姓出卖了官府,自发地配合日月教的兵马,袭击东南的小门,令日月教军队由此为突破点,堂而皇之地进了城。守军损失过半,还不到天明,整个城池就陷落了。
阿光被人从地牢里放出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前几日还在百里之外的山上秘密聚会的日月教,竟然已经公开向朝廷举起了反抗的大旗,而且还这么快,就将卢州的州府攻陷了。
他很快被人认了出来,带到朱越的面前。
阿光心里是没有底的。虽然他觉得小茹是在巫女婉容的授意之下将自己送下的山,但朱越究竟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搞不好,自己这一次去,是被作为当初的窃贼送过去,准备等着审问杀头的。
他倒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等到了朱越面前,就说出神器的下落,至少物归原主,至于巫女婉容和小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的。
往日州府的正堂,如今已经变成日月教的大殿。殿内人并不多,簇拥着朱越坐在主座。一看阿光等人进来,十几双眼睛,便都刷刷地聚集到了阿光的身上。
朱越将阿光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突地笑了道:“看来你被打得不轻嘛,得养一阵伤才能养好了。”
阿光沉默地看着朱越,却实在看不懂这一张笑脸背后,究竟潜藏了怎样的意图。没想到,朱越也笑着看他,似乎故意要考验他的定力一般,再不多说一个字了。这样一来,阿光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开口好还是不开口好了。
两个人正在僵持之间,大殿门外响起了一个甜美动听的声音……
“哥,我来了!”
话音未落,朱鹭已经身着戎装,披挂齐全地走了进来。
她一看见阿光,小脸上就微微变了颜色,蹙起柳眉望向堂上的朱越,低声问道:“哥,这……”
“鹭儿,你来得正好,”朱越朝朱鹭招了招手,“我也是刚刚得知,阿光平安无事的消息。他虽然被州府打得不轻,看来并无性命之虞,是不幸中的万幸。”
显然,朱鹭也不知道自己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脸儿透着狐疑望向阿光,话语中含着复杂的情绪:“哥,你……打算要怎么处置他?”
“鹭儿,怎么能用‘处置’呢?阿光是我们日月教的人,由婉容派下山来,先是为了打探州府消息,后又负责追踪神器下落的。如今我们兵已经到了卢州,却还是寻不到神器的下落,除了阿光,我们已经再无可以依赖之人,你还要处置他,是不是想要我们断了这唯一的线索,失去这唯一的希望?”
朱鹭被朱越一顿训斥,扁了扁嘴再不吭声了,一双明亮的大眼,却下意识地打量着阿光的全身上下,那视线慢慢地变得关心、担忧,因为她望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皮外伤口。
阿光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朱越这一个故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马上便意识到,朱越的这一番话是在维护自己,甚至……是要给自己一条路走的意思。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他多少心里安定了下来,开口应道:“阿光只是听命行事,不敢自认有功,后又身陷囹圄,为日月教添了不少麻烦,该请罪才是。请放心,如今神器非常安全,并没有落入贼人的手中。我愿亲自带路,为日月教取回重要的宝物。”
这一番话说得激情澎湃,阿光的视线,却片刻不敢离开朱越的眼睛。他知道,如果此刻自己揣测朱越的意思错了,小命定然不保。
回想起来在日月教中的种种,到如今的形势,他隐约猜得到,当初自己得到小茹的帮助,顺利偷了神器下山交给官府,又将神器带到卢州等等,对日月教来说,是有某种“价值”的。只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自己并不知情而已。
等如今这一场戏做完,他也该快能知道这戏后的故事了……
朱越看着阿光,唇角的笑意……渐渐浓了。
“好!阿光,做得好!等神器安然送回本教,你就是本教的英雄!”说完,他朝旁边的朱鹭一挥手,道,“鹭儿!赶快命人备马。你亲自护送阿光去接回神器……记得,要保护好阿光的安全,也要确保神器安然回到我日月教来。”
朱鹭抱拳应道:“是!”那一双美丽的大眼,却下意识地在阿光的身上来回转了两圈,似乎很是在意他身上的伤口,甚至担心此时跑去长途跋涉,他是不是支持得住。
朱越见状,哈哈一笑又道:“鹭儿,神器送回来之后……你就赶快带阿光去大夫那儿,将伤口都包扎一下吧。你这些日子来,不是都挺挂念着他的?看你在阵前作战时,总偶尔会走走神,一进了城,就总在百姓堆里不知找谁的样子,哥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快去快回,你们许久没见了,办完了重要的事,再慢慢叙叙旧。”
朱鹭的脸上一下红得跟熟苹果似的:“哥……你!”
阿光的脸上也半边红了。他没有想过朱鹭对自己会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被朱越这样挑明了说出来,再一回想,事情就不言而喻了。虽说这时刻谈这种话题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朱越话都出口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